兩人解纜得早，比及了處所，那書鋪堪堪支起了門，季清菱把承擔從顧延章手中接過來，又交代了一句道：“顧五哥，一會千萬不要多話，如果你壞了我的大事，我可跟你冇完！”

顧延章這十多天裡，親眼目睹了季清菱如何把竹紙做舊，如何用布帛、硝石、硫磺等物裝點書冊，裱糊紙張，又如何龍飛鳳舞在上頭作書，竟用這亂七八糟的一堆質料，做出了幾冊古籍，早獵奇極了。他趕緊翻開，第一頁便是自敘，言“幼承義方，晚遇囏屯。炳燭之明，用誌不分。困而學之，述為紀聞。深寧叟識。”

季清菱應了一聲，把手中承擔托了出來。

季清菱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她把書冊放在顧延章麵前，笑道：“你看這書如何。”

季清菱笑道：“像不像？”

之前家裡做古書的東西都是季父特地找人打造的，到了這裡，天然冇有這類前提，季清菱隻能摸索著簡而化之。她在房間斷斷續續搗鼓了大半個月，拿出四冊厚厚的胡蝶摺頁的冊本。

顧延章不由得驚道：“這是深寧居士的《困學紀聞》？”

俗話說得好，嘴上無毛，辦事不牢，季清菱與顧延章，一個八歲，一個要夏天賦滿十一歲，固然顧延章看起來沉穩得不似他的實際春秋，可不管如何，也不過是個稚嫩的少年罷了，是以那伴計固然把重點放在顧延章身上，卻還是要追著他問家裡大人在不在。

既是做了出來，少不得要拿去賣掉。趁著這日氣候好，季清菱把那書用個小木盒子裝起來，再用一塊漫衍包了，籌算一大早帶出門，去上回那間書店。

謝掌事前是略微看了一下書的封麵，接著從袖子裡取出一隻手套，戴在了右手上，這才謹慎翻閱起來。他看的時候不長，但是每本書都過了一遍。

這倒是一筆標緻的草書，今後翻，筆跡或草率或工緻，字體也各不分歧，紙張上還帶著斑痕點點，墨跡、水漬少量。

那伴計先還覺得這兩人在鬨著玩，等季清菱翻開承擔，墊著腳把那書冊舉起來，湊到了他的麵前，神采立即就慎重起來。

她穿戴一身素色衣衫，做男童打扮，神采豐富敬愛，看起來活潑極了，口氣雖是嬌俏刁鑽，卻讓人一點都不覺可愛。顧延章忍不住笑了出來，答允道：“定不壞你大事，隻是你也不要過分度，彆人都不是傻子。”

季清菱橫了他一眼，小聲“哼”了一聲，咕噥道：“你且看著罷！”

這書鋪不愧是薊縣最大的，占地靠近一畝地，按分歧類目擺放著各種冊本。季清菱進門以後，徑直去了背麵的書檯，她把承擔護在懷裡，對著那伴計道：“小哥，我這裡有古書出售，不知你能不能看看代價？”

他把手在衣衿下襬上擦了擦，悄悄拿起了一本，隻略微翻了翻，很快將書放了回季清菱手中，口中道：“你們等一等，我去找人過來。”

比起還是個孩子模樣的季清菱，顧延章要成熟多了，以是伴計挑了他來問話。

這位大儒離此時不過百年，在東西不齊，質料差能人意的環境下，做舊起來更輕易，又緣著他這一世經曆，想要扯談古書的來源也更便利。

而選這一本書，也是有原因的。王應麟傳世的有六百餘卷，二十多種書，隻要這一本篇幅合適，不長不短，又是手劄條記體，隻要關頭的細節做好了，很輕易讓人一見就感覺這是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