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回到床榻上,顧延章卻並不焦急睡,隻是問道:“腿還脹不脹?我給你用熱巾子捂一捂好不好?”
顧延章淺笑著又反覆了一遍,道:“我向朝中告了假,等過了寒食節再歸去……”
一早晨折騰了四五回,次日天涯方纔魚肚白,顧延章便早夙起來換了朝服上朝去了。
既是人走了,顧延章說話也不再顧及,柔聲又道:“何況我學了這幾個月,早前還跟著孫奉藥就教過好久醫理,又對著醫書同那幾個老嬤嬤問了大半年,再一說,她們那裡比得過我用心?比得過我便利?我就睡在你身側,說一句自誇的,警免得很,凡是有些動靜都曉得,其他人再如何,也隻能搭個床在一邊,還要你張口出聲……”
吳嬤嬤則是笑道:“事情少,銀錢多,你不樂意,我倒是樂意得很!擺佈我服侍了這幾十年,也冇遇很多兩個如許的。”
裡頭如許的動靜,外頭秋露同守夜嬤嬤天然不成能再睡,早捧了熱水出去。
半夜兩鼓的時候,季清菱再一次驀地驚醒,隻感覺肚腹又重又墜,難受得不可。
原是顧延章也跟著醒來了。
“……夜夜都有嬤嬤一旁服侍,秋月她們幾個也輪著值夜,你在此處,我總怕叫你不得安睡,反而拘束,總不便宜……”
顧府冇有白叟,也無甚長輩,柳老夫人雖是如同親人,畢竟不是親母,似這般房中事情,實在並不好說。
“小伉儷兩個,又是頭一胎,豪情天然是好的。”
她的肚皮近乎透明,乃至看獲得裡頭的經絡,彷彿下一刻就要炸開普通,實在心生惶惑。
季清菱雖是鬆了口氣,也有些欣然所失。
兩人相對無言,半晌,那陳嬤嬤才幽幽道:“得虧旁人家不是如許……色色都本身來了,還要我們何為?”
這一下,不但季清菱愣住了,便是一旁服侍的兩個老嬤嬤都呆了。
他白日忙於朝政,回得府中,又一心撲在老婆身上,因不肯分房,雖有丫頭、嬤嬤在旁,卻執意親身照顧,三五日還好,似這般數月下來,鐵打的人也撐不住。
見得吳嬤嬤在此處得瑟,那陳嬤嬤也再不甘逞強地回道:“我家阿誰倒是比不上你家的,當時候屋裡頭窮得叮噹響,隻曉得出去做工的時候,把鋪子裡吃的白麪炊餅省著給我兜返來罷了。那憨貨,餓著肚子也不曉得說,害我半夜醒來,還覺得是哪一處在打鼓!”
懷胎玄月,季清菱肚子已經很大,一到得夜間,總要展轉反側,常常過不得半個時候就會被驚醒。
宅子裡也栽種著很多花草樹木,隻冇有柳樹,此時纔開春冇多久,其他樹木葉子隻冒了個尖,唯有這柳葉已經片片裁出,擦青沾綠。
季清菱半靠著枕頭,雖是還是滿身都不舒暢――畢竟腿腳早已浮腫得比本來大了快一倍,又酸又疼,肚子也墜脹極了,便是頭上也突突直跳。幸而跟著腿上烘烘的暖意垂垂傳散,整小我總算漸漸安靜下來。
季清菱月份大了,外出不便,此時將柳枝接過,隻感覺上頭帶著嫩葉特有的暗香,不知是不是錯覺,彷彿胸中的悶壓感都舒緩了些。
她疇前也不止一次提過這話,隻是這一回說得格外當真。
季清菱聽出來了,晚間便再同早早返來的顧延章說了此事。
這一回一覺也隻睡了大半個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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