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是便可。”墨煙海腔調毫無起伏，沙啞而平平，不緊不慢道，“王守仁有此應對，臣下早已料定，故而初定打算之時，已然考慮在內。”

有為教本是白蓮教分支，前幾任教主無一不是佛教淨土宗的大師，兼具才德。傳至楊斷北，流行大變，再無昔日腐敗，儘皆烏煙瘴氣。接收各色人物，敏捷擴大權勢，四周惹事作歹，數年間演變成江湖一大邪教。楊斷北武功高絕，為人凶險暴虐，素有稱霸中土江湖之野心。何如趕上了以刀仁、劍成為首的江湖樸重群豪，頻頻受製，夙願難成。後遇朱宸濠，兩邊一拍即合，狼狽為奸。

王綸麵露難色，他與朱宸濠瞭解多年，深知其脾氣，誇口領命，卻無本色服從，必受重罰。如果虛言假造，難以欺瞞，一樣性命不保。心下忐忑，戰戰兢兢道：“王守仁武功高絕、行事謹慎，身邊又有高人護持，實在難以麵麵俱到……”越說更加心虛，調子漸低，不時偷視朱宸濠神情竄改。

王綸噗通跪地，汗如雨下，連連說道：“臣下知錯！臣下知錯！這便遣人查探，還請王爺恕罪！”見朱宸濠擺手錶示，如獲大赦，吃緊拜彆。到得府外，衣袖拭汗，長長歎了口氣。

朱宸濠擺手錶示，劉養正立時閉口，換成一副低眉紮眼的恭敬模樣。朱宸濠問道：“何事惶恐？”

“這些江湖人定是受王陽明指派而來，不成小覷，需當嚴加防備。有為教兄弟那邊，如有需求，你就調些兵馬好生襄助他們，萬不成怠慢！”朱宸濠微微皺眉，略有不悅，接著道，“淩將軍，你現在好歹也是統領萬人軍隊的大將軍了，本王多次提示你言語當中不成夾帶粗鄙穢語，你卻還是屢教不改！”

右邊之人，年近半百，身形肥胖，樣貌淺顯無奇，雙眸華光暗斂。此人叫楊斷北，人稱“無極神君”，又與“閻王”閻浩並稱“淨土二蓮”，乃有為教之主。

兵卒疾步進廳，跪地奏報導：“啟稟王爺，贛南七祖返來了，正在府外等待王爺召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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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籌辦撤離！”朱宸濠一聲嘲笑，“果如先生所料！”稍作思慮後，又道：“你且加派人手，周到監督王守仁一舉一動，不管他有何意向，事無大小向本王彙報，即便是風吹草動也不成遺漏！”

擺佈首坐，各坐一人。左邊之人，身籠墨黑大袍當中，不懼隆冬盛暑，氣質陰寒，與周遭炎炎暑氣格格不入。帽簷低垂，遮住大半張臉，模糊可見口鼻。自稱墨煙海，來源奧秘，行事隱晦，為朱宸濠帳下首席謀士。

麵對朱宸濠扣問，楊斷北淡淡道：“王爺出重金禮聘無間殿刺殺王守仁，這無間殿號稱殺人天下第一，如此看來實在盛名難副……對了，楊某若冇記錯，這無間殿恰是鬼先生舉薦給王爺的。”

劉養正驚魂不決，氣喘如牛，磕磕巴巴道：“王……王守仁公佈……公佈檄文，稱……稱都督許泰、劉……劉暉各率邊軍……邊軍、京軍四……四萬，湖……湖廣巡撫……湖光巡撫金泰、兩廣……兩廣巡撫楊路率其……率其所部，加上……加上王守仁本部兵馬，總計……總計十六萬雄師，數日以內便將兵臨城下，圍攻我洪都！”

朱宸濠沉吟道：“本王方纔起兵，戴德孺那邊就募集了千群眾兵，城中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很多江湖中人，可見王守仁早有防備。既然如此，其他州府定也少不了他的暗中擺設。先生，原打算可要調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