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人學問無遺力,少壯工夫老始成。紙上得來終覺淺,絕知此事要躬行。讀萬卷書,行萬裡路,一味隻知讀書確切過分侷促。實在爹爹也早有帶你姊弟二人外出遊曆的假想,何如諸事纏身,不得如願。懷兒的發起倒也在理,隻是存在一個困難。”
“每次調任一來,你就打著不讓我和孩子們刻苦受累的幌子,勸我們回故鄉,毫偶然意可言,想不曉得都難!”
聞人懷摟著父親的脖頸,問道:“爹爹,您此次遭到朝廷調任,光陰火急嗎?”
“甚麼你就不消了?最應當添置的就是你,破、舊兩樣你都占了!你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,來往之人不乏權貴,穿的太寒酸了,失的不恰是你口中常說的禮數麼?不求甚麼豪華,最起碼也該做到潔淨整齊。”
“路途既長且險,所攜之物甚多,人力冇法揹負,少不得藉助外力。但是蜀道之難,便是平常遊行,尚且多有不易,何況還需照顧這很多行李。再者,天意無常,碰上風雨,更是難上加難。”
聞人詮一時不明季子所問何意,還是照實答道:“光陰倒是不火急,除了路途上破鈔的需求光陰外,朝廷彆的還給了爹爹兩旬的假期。”
“我就不消了,我的還能穿,你給徽音和懷兒做身新棉衣就成了。”
“衙門另有公事需交代,家中另有諸多金飾要清算清算,爹爹籌算三今後解纜。蜀道艱钜,陸行費時不易,便由水路出川,而後再改道北上。”
聞人詮難堪一笑,在貳心中實在不忍與妻兒分離,更不肯妻兒跟他刻苦,道,“自我入仕以來,此次調任已是第七次,政績寥寥,卻累得你和兩個孩子跟著我馳驅受累……”
得了母親支撐,聞人徽音底氣更足,衝著側門問道:“懷兒你說呢?”話音未落,門邊探出一顆白淨清秀的小腦袋,嘻嘻一笑,唇紅齒白,連連點頭道:“姊姊說得對!”
“懷兒隨爹爹、孃親、姊姊入蜀時近二載,整日除讀書習武,便是與飲食起居作伴,鮮有外出。久聞蜀地名山大川風采,卻不得身臨其境,實為一大憾事。前人有雲:讀萬卷書,不如行萬裡路。懷兒深覺得然,今此拜彆之際,懷兒有這般設法,把兩旬假期併入路途所需光陰中,步行出川,既可切身明白蜀地山川,又能定時到差,不違朝廷政令,當不失為一舉兩得、分身其美之法,爹爹覺得如何?”聞人懷深受家學熏陶,四歲識文斷字,不過十餘年事,辭吐間已很有幾分文士風采,特彆是同父親扳談之時。
周氏正在內屋伏案裁剪布料,不覺有人入內,被人從身後攔腰抱住,略驚微羞,臉上現出一抹羞紅。身後之人天然是聞人詮,貼著周氏耳根柔聲問道:“夫人,在忙甚麼?”周氏縮了縮脖子,移步擺脫,笑罵道:“都老夫老妻了,還這麼冇正行的!不怕被孩子們看到,笑話你這個冇正行的爹爹!”聞人詮神采一正,道:“夫人此言差矣,你我乃是伉儷,周公之禮本就是伉儷間的本分,何來冇正行一說?”
“唉,得妻如此,夫複何求?”聞人詮放動手中瓷杯,捧著周氏粗糙的雙手,歎道,“夫人出世富庶,自幼錦衣玉食,自打嫁於我後,卻出行徒步、粗茶淡飯、衣不斑斕、履不二彩,既要籌劃家務,又要撫養後代,受儘發憤,為夫心中深覺忸捏!”聞人詮文武兼具、樸重謙恭,最是不屑投機取巧、恭維阿諛,入仕十載,官居小小經曆,仍然兩袖清風、尺板鬥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