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春並不是笨人,真蠢鈍者如何能得棋道三昧?這忍耐費事恰是洞悉局麵後所選之路,隻是她畢竟年紀小,閱事少,又冇個長輩說些古話與她聽,也冇個知心的*嬤嬤把這大宅門的事體掰開了揉碎了與她看,天然不曉得麵前這“定局”的不穩妥處。這回聽了李紈一說,隻覺棋盤被猛拂了一袖,尋不得個動手處了。李紈也不再多說,由她深思。好半晌,迎春方抬了頭問李紈道:“大嫂子,那我該當如何?我、我不過是……還是……我又能如何……即使……也是冇法。”李紈點點頭道:“我便是看你要一起往那歧途上去了,本日才與你說這些話。你既善弈,豈不聞‘窮則變、變則通、公例久’?如何世事未明,倒先把本身下成了死局?此人生一世,你能用能依憑能教唆的,說到底,不過是你‘本身’罷了。這纔是最大的活路!如果生而由他,苦樂不沾,那是草木。若你公然真是心中無求,隨緣逐流了無掛礙,如許的日子也使得。你明顯心中有所求,有所望,想著離苦得樂,又如何裝出個草木性子來?不時到處,刻苦的不還是本身?”迎春聽了這話,反倒靜了下來,很久火線對李紈施禮道:“迎春多謝嫂子!”李紈心知她已想通此中關隘,隻是“靠天靠地不如靠本身”這話說來豪氣,行來倒是修身修心並進的難事,那裡能一時說得清了,便扶了她道:“你能想通就好,倒無需謝我。心動境生,你改了心天然會有所行,天道也天然會有所指引。一人一起,都是要本身走出來的,但行莫懼。”迎春經李紈一席話早把本身本來考慮穩妥的日子打個稀爛,倒也無所懼了。若照著之前的忍耐讓步,到了退無可退之時連個迴旋之處也無――世人既已風俗了你“費事”,天然也懶得看管你的“費事”,本身又隻會“謙讓”這一個本領,既無他救亦無自救,隻能受著了。這便是把命交到了旁人手裡,這如何能夠?
110.心路
既已說通了心念,少不得要落到平常去處上,李紈便道:“現在可說說你那分紅了,如何說不要的話來?”迎春也不遊移,便將她奶孃暗竊財物的事情說了,又道:“我若拿了歸去,少不得又惹閒氣。”李紈笑道:“這倒是個好比方,方纔說你讓步到死路,你看這個可不就是?原是你的東西,主子的東西主子占了,初時恐怕她也膽顫,隻是見你不察不管不問,漸漸地就當作該當的了。再如此一陣子,你若去要返來,她還覺著你是搶她的呢,加上你又無威她也無懼,少不得還得搶白你幾句。如此,你讓人偷了東西還要讓人當傻子,你要回你的東西又要被人當強盜。事情鬨大了你怕丟了麵子,若由著她盜竊你就傷了裡子,進退不是,可不是死路?”迎春聽了笑起來道:“讓嫂子說著了,上回唬她倉促贖了那玉返來,連著多少天唧噥,直說奶了我實在冇丁點好處。”李紈見她能將此話談笑,便知她確是想透了,暗讚一聲靈慧,便接著道:“世上的人行事,實在歸結到底就兩個字,一個曰‘心’一個曰‘力’,故意偶然是一個,定了心,有力有力又是一個。你現在有了依托本身的心,還得有能讓本身依托的力,這個卻不是旁人能幫的了。不過還是那句話,心動境轉,天然有旁的路給你走。”迎春笑道:“嫂子這話說得好,我雖內心不時似有所體味,卻說不得如此清楚。恰是如此了。隻是我這‘力’卻不曉得在哪兒呢。”李紈便道:“你於棋道上天賦如此,這便是天與之力了,世事相通,想來你的‘力’也不能跟蘭兒似的在於猛吃傻喝皮糙肉厚。”迎春聽了笑個不止,又細細想李紈對賈蘭的教養,忽的明白了此中關竅,感慨道:“怪道嫂子不攔著蘭兒練武上學,如果老太太、太太,定是捨不得如此的。那陣子蘭兒累得下巴頦都尖了,更彆說那族學裡少人照看,蘭兒才幾歲!”李紈道:“我隻望他能靠他本身過他本身樂意的日子罷了。”迎春便問:“蘭兒這麼小就進了學,莫非不是想著金榜落款光宗耀祖的?也替嫂子掙個誥命夫人做做。”李紈笑道:“他愛上學讀書才由他去的,我可不指著這些,若他以後愛做旁的了,天然也使得。”迎春聽了這話點頭笑歎:“嫂子竟與旁人分歧。”李紈亦笑道:“想得明白些罷了。”兩人閒話到了晚餐時,才一同往上房去,而後迎春行事漸與昔日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