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阿姨纔要開口，薛蟠早掀了簾子出去，隻見他手裡抱著個四方木匣子，顯是有些分量，往桌子上一擱，這才甩了手鬆口氣。薛阿姨見他額頭有汗，拿了帕子給他擦，罵道：“多大人了！甚麼事跟狗攆的猴似的！熱成如許，服侍你的丫頭們呢？小子們呢？個個都該清算了！”薛蟠任薛阿姨罵了兩句，嘿嘿笑著道：“我這不是焦急嘛，好輕易網羅齊了，媽跟mm都看看，另有甚麼不當的，儘管奉告我，我再尋去！”說了翻開匣子蓋，裡頭分了五六個格子，放著滿鐺鐺的金飾玩意，又把這一層揭過，底下另有一層，隻分了兩格，也是滿滿鐺鐺的。寶釵見了心知是備著她進宮去的東西，又氣又笑道：“哥哥！我去就算能留到最厥後，滿打滿算也就一個來月風景，你備這麼些東西做甚麼！要穿的衣裳可戴的金飾都是有端方的，媽早就備好了。”薛蟠搖點頭道：“這些東西哪能給你戴？都是給你留著賞人使的。我問了馮家牛家和兩個郡王府裡頭的人，都道宮裡頭走步路都得給賞，我們家也不在乎這些，彆縮手縮腳地讓人看輕了。”寶釵跟薛阿姨再細瞧，才見這些金飾公然不甚花俏，倒是用料實在。薛蟠又指了底下那格道：“這些是些散碎銀票，打賞個淺顯小寺人小宮女兒甚麼的得使；這些金飾mm出門時就隨身戴上兩樣，賞人時直接從胳膊上抹下來，那些大宮女管事嬤嬤之類的，就得用這些了，給銀票人看不上。再這些子玉料，打賞管事寺人使的，給銀子得給多少，那裡有處所放它！”從頂裡頭翻出兩個鼻菸壺來，遞給薛阿姨看，口裡道：“這個費了老邁力量才得的。京內裡子人現在興這個，好的難尋，這倆，一個琉璃五彩內畫的，一個琺琅嵌寶的，就是現給一千兩銀子也冇處所買去。也就我了，還能尋摸倆來。”寶釵道：“這回辦理高低已花消很多了，如何還備如許的東西？我不過是選個讚善伴讀，那裡用得上如許的。”薛蟠搖點頭道：“話不是那麼說的，有些事情，從小魚小蝦米嘴裡刺探不出來，要問大寺人，冇個像樣東西如何開口。這個mm拿著，用不消的著再說，老是多帶著點防身。”薛阿姨啐他道：“呸你個胡塗東西！防甚麼身！你mm是去宮選，你當是去賊窩子！”薛蟠撇撇嘴道：“媽你那裡曉得。我這幾日跟他們混一處探聽話，那一件件一樁樁的，說出來怕嚇著你們！要照我的意義，不如就報個病，免了選得了。我薛蟠的mm，如何能去服侍人？哪怕是公主呢……”他還要嚷嚷已被薛阿姨掩了嘴，一通捶他，恨恨道：“你嘴裡就不能有個把門的？！這是甚麼話！甚麼叫哪怕是公主呢？全天下的人都是他天子家的主子，若能選上，那是恩情！你！我可跟你說了，你在外頭要也敢這麼胡咧咧，到時候惹了禍，扳連了你mm，我看你如何去祠堂跟你爹交代！”薛老爹人雖作古，餘威猶在，薛蟠聽他娘這麼說了，縮了縮脖子哼哼兩聲，不再言語了。寶釵感喟道：“媽，哥也有番事理，我們現在也不比疇前了，這麼大手大腳地花起來，還不曉得是個甚麼結局呢。”薛阿姨握了她的手，拍了拍道：“他是混話，你莫理他！這進一趟宮，不管能不能選上，也是個曆練，那麼些公主，布衣老百姓哪個說見就能見了！這不是福分？這些東西……”又回過甚去瞪薛蟠一眼，方轉返來對寶釵道：“你本身看著遴選遴選，選些合用的帶上，這些之前崔夫人跟那兩位嬤嬤都冇少提及，你內心也稀有的，恰好練練手。”薛蟠見還要遴選，不樂意了，道：“這都是我從幾個大托盤裡挑出來的，樣樣都是好的，mm都帶上，還挑甚麼！”薛阿姨不得不又給他一下子，罵道：“說你胡塗，你又記取要辦些事，說你不胡塗，你又不帶腦筋！你mm這回進宮待選不能帶丫環的，你想如何著？這匣子你捧著都吃力，讓你mm如何拿？！”薛蟠長大了嘴道：“啊？不讓帶丫頭？小丫頭也不成？這可如何是好，這可如何是好。”薛阿姨見他如許，倒是至心疼妹子的，又氣又笑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你道都跟你似的，離了丫環連個臉都不會洗了。”寶釵見薛蟠一臉‘冇丫頭天然不洗臉了’的模樣，不由掩嘴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