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4.潑天繁華

光陰易過，轉眼秋涼，這日李紈閒坐著看素雲碧月幾個在窗下紮花，便有一小丫頭來報，道是章家二太過分府來了，這會兒正在上房賈母那邊，說話就來李紈這兒。李紈早兩天得了章府遞來的帖子，內心稀有，隻是她滿心機惦記取鳳姐拜托的事兒，倒冇想著旁的。不過一盞茶工夫，便見鳳姐引著勞氏來了，李紈忙出門相迎，鳳姐笑道：“我這身上還領著太太叮嚀的差事，得先往梨香院去一趟，說不得就得先失陪了。”李紈便道：“你這會兒有事就先忙去，隻記得忙完了再過來一趟，我另有要緊事同你說呢。”鳳姐聞琴知雅意，忙笑道：“好嫂子，你彆急，且先等等我，我一會兒定來的。”李紈看著她笑笑點頭，鳳姐又向勞氏告了罪，方往外去了。

李紈掀了簾子出來，見勞氏正慢條斯理地把個脂玉印章放進一個小小扁匣內，連著幾張疊好的文書都拿個錦囊裝了，貼身收好，便笑道：“可見是自個兒的事兒要緊呢，給我的就是丫頭捧著來的！”勞氏發笑道：“虧你開得了這個口，吃如許的乾醋！我倒是想把你那份揣我兜裡呢，可惜上頭冇法改了章門勞氏！”李紈一笑，勞氏又道：“你們府裡這二奶奶倒對我脾氣，如許性子，恐怕內心也對你恨鐵不成鋼得很，倒是懶得脫手算計你的。”低頭笑笑又說道，“也是你一味悶聲馴從的好處，若也是個掐尖要強的，恐怕就是好一場擂台了。”李紈笑道：“我自曉得自家事，哪有她那樣本事，再不會跟她對上的。”勞氏想起方纔鳳姐直言探聽李紈是否在四海商行船隊有股分的事，便把這話也同李紈說了，又道：“我隻好說你那裡做得來這些！她倒笑得心照不宣，想來也是看破了你這歪懶冇膽的性子，隻是，她卻不曉得你偏有那麼好的運道呢！我便說了，你娘給你留足了嫁奩，也夠你花消了。如何著，你不該感謝我替你諱飾？”李紈當下福了福身子，笑道：“謝過姐姐了。”勞氏點頭道：“你還真是認得脆生，罷罷罷，我閒了總免不了替你籌算幾次，竟是枉做小人。你自安安穩穩做你的公府奶奶罷，旁的你也做不得。”李紈笑著點頭。勞氏隻歎天下竟有如許人如許性子，憑你如何激她呲她點醒她，都如大拳打在棉花上。又細想本身總想給她出個主張，教她長進，卻現在恐怕還比不得她的身家，也不由發笑。當下不再跟她多纏，略坐了會兒便帶了人歸去了。

正不知所措時，鳳姐來了，李紈內心暗讚一句真是及時雨。忙收了東西把人讓了出去，又讓人重新上了茶，陪著談笑了幾句，才道：“外頭一院子東西，我去看看再來。”鳳姐忙伸手拉住了她道：“大嫂子這是何為麼！這事兒旁的人也罷了，莫非你我還要避著！”李紈拍拍她手笑道：“曉得，曉得，我倒不是為了避嫌呢，實在是聽了這大半日的買賣經，聽得我腦袋疼。想著你們倆接著恐怕更有說道了，我還是躲個閒，看看姐姐給我帶了甚麼好東西來。”勞氏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，對鳳姐道：“二奶奶放她去吧，這旁人轉十八個彎也不必然探聽獲得的東西，她聽了嫌氣悶，還能如何著呢，就供著當個奶奶吧！”說了鳳姐也笑起來，覺著這話真如從本身嘴裡取出來的普通，當下也不再對峙，任李紈去了，自與勞氏兩人細說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