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正要再說,聽外頭有動靜,把人叫出去一問,才曉得是李紈讓人送東西來了,說是得的洋貨新奇玩意,貢獻老太太太太的。王夫人也未幾問,隻淡著張臉道:“我那裡用得著那些東西。”鳳姐出來時看人正開箱子,竟是大塊的晶透琉璃,不由得抿嘴一笑。
李紈正慨歎,聽外頭素雲的聲音道:“二女人來了。”李紈收了禮單,見迎春出去便笑道:“我說呢,好幾日冇見你過來了,公然這會子來了。”迎春亦笑道:“我方纔過來一趟,見嫂子這裡人多事忙的,便先歸去了。”李紈笑著道:“我也鬨得頭暈腦脹的,恰好你來了,我們去花圃子裡坐坐?”邊上素雲一樂,迎春便看向她,問道:“但是有甚麼典故?看你樂得。”素雲見李紈並無不悅,因笑道:“女人不曉得,我們奶奶現在最愛這春季風景,隻是總嫌這嫌那的,倒是說花圃子好,這不,得著機遇就攛掇人跟著去,這兩日林女人都被拉著逛了兩三回,聽紫鵑說林女人臨睡前都得拿熱水燙腳解乏呢,現在等閒都不敢往我們院裡來了。二女人這回恐怕也難跑掉的。”迎春聽了發笑,便問李紈道:“嫂子,這可有甚麼說道?”李紈便道:“這一夏天熱下來,現在冷風那麼一吹,可不是舒坦?特彆現在,過了午那太陽就不著力了,曬身上也不燙,尋個通風遮陰的地界兒,對著遠山夕陽,沐著晚風花香,這手裡再有一盞熱茶一甌熱湯的,纔是不負工夫!可惜,我們院子裡那裡看得見遠山了,四四方方一個天,就冇個興趣。後院倒是有些花草,到底窄了些兒。府裡的花圃子就不錯,倒是熱茶熱湯的不便當,隻好隨便逛逛散散,也算享了好時節。”迎春淡然的臉上也是笑意漸深,便對李紈道:“嫂子說的好成心趣,原傳聞詩有畫意,畫有詩情,嫂子這番形貌,雖無書無畫,卻聽得甚成心境,倒彷彿人就在那景兒裡呆著似的。”李紈連連點頭道:“到底是二mm有慧根,就是這個意義,那要不我們就去逛逛?”迎春忙承諾了。倆人略清算,就帶了人往花圃子裡逛去。素雲到底還是清算了兩個食盒讓婆子提了纔跟著疇昔。
王夫人見鳳姐來了,笑著問了兩句閒話,才收了神采道:“現在廚上跟跑堂的月賬都對吧?”鳳姐一愣,回道:“各房裡都是按著端方有份例的,賬也是一月一結,太太耐得勞煩的話,我這就讓人取來看看。”王夫人搖點頭道:“你盯著就成了,我不耐煩阿誰。隻是傳聞現在府裡逛個花圃子都要隨時茶點食水地服侍,這又不宴不節的,不曉得填到甚麼份例上去。”鳳姐心下瞭然,笑道:“這又是哪兒傳來的廢話。我們府裡,如果老太太、太太請人做東,按著年節都是有定規的,便是冇有的,那幾個錢也還購置得起,何況也不是各個節頭都有飲宴。除了這個,餘下的,或者是女人們幾個要湊個小席,或者是爺們在家請幾個相知友朋,也是一年有筆總賬的。雖如許,多數也不會來支這個銀錢,她們都有月錢銀子,跟大廚房要幾個果碟冷盤就疇昔了。那裡就要填洞穴了!再旁的,我這裡不說,大嫂子那邊就更不提了,她本身莊上三不五時地送東送西的,她院子裡也冇個小廚房,都交到府裡廚上了。得會她不跟我算呢,要不然我還得倒找她錢!”王夫人聽了,臉上木然,點點頭道:“這我就放心了。我們如許的人家,行事總有個端方管著,就怕小輩們一味好逸樂,大放手地破鈔,都不是持家悠長之計。”鳳姐忙著應是。王夫人又掃她一眼,問道:“對了,前些日子理藩院章府來人,你倒是跟著忙前忙後的,但是有人托了你甚麼事?”鳳姐內心格登一聲,忙笑道:“可不是大嫂子拉著我陪坐了會兒,她那院子就那麼大處所,章家夫人一同來的那麼些箱籠,堆在當院也不像個話兒,她手裡也冇甚麼真能管事的人,還得本身去看著說話。又不好就那麼晾著人家,可不就抓了我這個陪客了。”王夫人皺眉道:“如何客人還在劈麵,就點算起東西來,不是讓人笑話。”鳳姐道:“不過是往配房裡搬抬罷了,要盤點了入庫怕是要個兩三天時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