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嬤嬤取了錢去了,一會兒返來提著一個竹編食盒。“奶奶,廚房說了,這些東西那裡要得了一吊錢,隻取了一百錢。溫桲水菜都是清算得了的。”
正說著,鳳姐跟三春她們剛好來了,聽了賈母這一句便道:“大嫂子甚麼技術都驚到老祖宗了。”
為媳多數如此,便是如鳳姐這般聰明人背過人去怕也累得懶怠言語了。最是殷勤體貼如東府蓉兒媳婦,被賈母稱為“重孫媳婦對勁第一人”,卻要花多少心機方能將府裡府外上高低下辦理安妥。彆人一句話,本身得放在內心來回過幾遍,本身說的話,出口之前慎之又慎,出口以後還深思有無錯處。這通府的疼寵也不是誰都受得來的。“這麼一想,木訥點也好。”
還是人初定時,李紈躺著讀玉簡,好菜珍羞之名也分歧普通筆墨,行間總似有炊火香氣排泄,深夜讀來也彆有一番滋味。現在回想起來,這二十來年的人還真做得無甚興趣。在家時,承父之教,天然要規行矩步;嫁人後,風波迭起,直入無波枯井。便以這食為例,外人隻道是珍羞橫陳,實則是察言觀色以佐,刻刻衡量這言辭來往,還能留幾用心機在舌尖之味上。味同嚼蠟,興意索然。
先往鍋子裡注了苦茶泉水,燒開了取了粉珠米放出來去,一時如蓮綻水底,取了個長柄木勺緩緩攪動。略看火候,便叮嚀抬高了炭火,讓它漸漸煲。食經上說,熬粥之關頭,在於沸水小火慢熬,米粒翻滾時相互摩挲,水色漸稠而米形不散,最後成品觀之粒粒如晶玉裹漿,啜之水米融會柔膩如一,如此方是上品。
賈母接過勺子,對正籌辦拿公筷佈菜的李紈笑道:“就如許吧,你也不消忙活了,這兩碟子都擺在我跟前,本身挾著刻苦澀。”
虎魄在一邊回道:“寶二爺本日被舅太太派人來接走了,夙起過來磕了頭便跟太太一起去了。女人們的分例跟常日一樣時候送來的,已經在外間用過,剛說老太太還在歇息,便都散了。”
李紈笑道:“那是我翻夢梁錄時指給他看的,他倒記著了。”又叮嚀素雲,“把蘭兒說的那些都上來,果子露要蜜薑柚的,今兒有些涼。”
且說李紈帶了三春回了本身院子。先都讓到了東次間,叮嚀擺茶果,又叫人把賈蘭領過來。賈蘭上前行了禮,對閆嬤嬤道:“給姑姑們上果子露,青團糕,另有奶捲,奶捲要兩色的!”
鴛鴦忙上來講道:“老太太誇大奶奶送來的粥菜呢。”
用飯一時無話,賈母又添了一回粥,兩個小菜也都用了個七七八八。漱口洗手以後,鴛鴦笑道:“大奶奶的粥菜但是合了老太太的脾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