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夫人一一承諾了,賈母又讓往各個廟庵堂觀裡舍錢舍物,並求些護身符來給寶玉戴。倒是同王夫人想到一處去了。
賈赦聽如許話,那裡敢動,隻直挺挺跪著。賈母又想這些光陰來,賈政都已有放手的意義了,獨這老兒子還上躥下跳地奔波不肯斷念。這麼看來,雖有各式不好,在自家人身上倒是用心的。遂略軟了麵色,道一句:“去吧,無事了,你也該好好歇歇,保養身子要緊。”略定了定,到底忍不住勸道:“再個你說的那些人,為非作歹,到頭來這賬還不是算在你頭上?!旁人隻說是你教唆的,老是仗了你的勢!若非如此,如何那冤魂隻尋了你卻不尋旁人去?!現在還帶累了子孫!你且好好想想,去吧,去吧。”一勁兒揮手,賈赦這纔敢起來,一行應著,又行了禮,才往外去。轉日便把那幾個當日做主的都發賣的發賣,擯除的擯除,賈母得了動靜也不過一聲長歎。
黛玉懵懂,“這……你們修行……不講究慈悲心腸普度眾生?冇有路見不平拔刀互助?”
王夫人方纔的一通天命之念被賈政一席話又攪個稀爛,躊躇了會兒,因事關自家姐妹親戚,到底冇把金玉良緣的話說出來。因問道:“照著老爺的意義,不管是哪個救的,倒是真有魘鎮?那這東西又是哪個做的?倒是要把寶玉同璉兒媳婦往死裡害,哪個噁心腸到如許冇有人倫的地步?凡是有分端倪,也該給他兩個一個公道。”
黛玉眯眯眼睛:“公然你會的。柳兒姐姐,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的?你就是修行的人吧?”
媯柳想了想:“這裡有冇有神仙我不曉得,我也不曉得你們說的神仙到底是個甚麼。在我們那邊,隻論修為。有渡劫飛昇的,或者可叫成神仙?隻是他們都飛昇了,去了靈界,天然也算不得我們那邊的了。疇前聽過有的世家裡飛昇了的老祖還會照顧後輩,隻是也冇見過本尊再下來走親探友的,故也做不得數。”
黛玉聽得更蒙了,不過卻一句也辯駁不得她,隻好道:“柳兒姐姐,你同寶玉定能相知,他向來毀僧謗道,同你方纔所言如出一轍。這回卻還教兩個僧道救了,纔是真笑話了。”
賈蘭這幾日不在家中,待返來後也聽常嬤嬤幾個講了府裡的奇事。說到那半空中散落紙片,紙片又變作枯葉的事,直聽得他熱血上湧。晚間便問李紈:“娘,我這極魄要練到甚麼時候才氣斬妖除魔啊?!”
李紈瞥他一眼:“你再這麼下去,我看你都快成魔了。”
媯柳一徑點頭:“女人放心,女人看我這兩日可曾說過一句半句的?旁人自有人緣,我那裡管來!”
孃兒倆一時無言,倒是各自考慮,這當孃的深思著這人間所謂神仙的行動用心,當兒子的則滿心想著到哪兒去能多學些像樣的本領。
隻要一人,倒是更加的又恨又嫉、又驚又懼,你道誰來?天然是那偷下魘魔的趙姨娘了。自那兩人病發臥倒起,趙姨娘同賈環幾個是稱心適意渾身鎮靜。連裝裹都備好了,隻等著那倆人一嚥氣就算萬事大吉。哪曉得峯迴路轉,好好的幾個拘魂鬼兒竟從半空裡跌了下來,眼看著神通被破解了。賈環猶自不曉,趙姨娘倒是嚇得骨酥腿軟,恨不恰當下清算東西跑掉算了。
媯柳順手握一握黛玉的手,點點頭道:“嗯,手還算和緩。現在白日也算風和日麗,到了早晨還是有些涼沁沁的。”纔在床邊坐下,拍拍膝蓋道,“好了,說些甚麼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