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間賈蘭道轉日就要回書院裡去,李紈將他叫到了本身房裡,母子二人說話。閒說幾句,才正色道:“蘭兒,你先生們同你說的是你在這世上做人立世的學問講究。娘分歧你說這個,娘同你說說旁的。”賈蘭立時來了興味,忙催李紈快說。
黛玉將手一摔:“拉拉扯扯像甚麼模樣!剛說的明白了,一時又做起胡塗事來!”
墨鴿兒忙過來將寶玉讓到一旁座上喝茶,那邊辛嬤嬤端了碟兒蜜餞出來,笑道:“寶二爺嚐嚐這個,還是前兩日家裡帶來的,如果嘗著好,待會子讓襲人來取些去。”
李紈忙道:“要真是拿銀子都辦不成的事也還罷了,這不過都是拿了銀子就買的,繞個幾匝有何意味?倒讓人看輕了我們似的。”有何意味?難不成還能說為了能少花些銀子?這話當家人卻不管如何說不出口的,鳳姐隻好從鼻孔裡笑一聲,將事放過了。
眼看著就到端陽節了,現在節裡安插又多了園子一處,說是一處,又多出多少事來。鳳姐忙得不成,抱怨李紈道:“你在那邊頭住著,好歹也幫一幫手,凡事都到我這裡來,你倒得安逸。”
鳳姐見李紈成心提及之前入股海運同買琉璃的事兒來,乾脆道:“一回兩回不成,難不成三回還不成?你總要嚐嚐,現在試都不肯試去,真是不把府裡的事兒當事兒了。”
卻說寶玉捱了寶釵兩句,故意辯白卻開不得口,又怕多說多錯,反倒不美。真是剛好了顰兒又惱了寶兒,按媯柳的話來講,寶二爺實在是流年倒黴。
李紈心知這又是打和生道的主張了,自從上回計良那事以後,李紈就有些怕了鳳姐,凡事能不沾的隻不想沾,便笑道:“這話好笑了,我又不種藥材不挖參的,你問到我頭上來!如果你不急著,來年我讓嬤嬤們在底下地裡種些嚐嚐看再說。”
李紈笑道:“你們聽我說了再來評!若說神仙有那般手腕可定人姻緣,那如何又把個林丫頭給牽涉了出去?既是金玉良緣,何不就把寶玉的心往那金上一牽,月老紅繩一係,四角齊備!為何又要弄出如許一樁事情來?如果說神仙做不得凡人的主,那又何必多此一舉,要保了這麼一樁媒?倒是橫插一杠,定要攪個家宅不寧雞飛狗跳才罷!照著你們說的來,這又是哪路神仙了?的確是個朋友!”
想了就往瀟湘館去。打頭見紫鵑掀了簾子出來,正欲說話,便見紫鵑先往裡頭報了聲:“寶二爺來了。”又上前見了禮,笑道:“還當二爺不來我們這兒了呢。”自同寶玉說話,又往裡頭讓。
到了賈母跟前,寶釵幾個也都在。鳳姐笑道:“老太太非讓我去看看。我這說和的人冇到,他們都吃上說和茶了!那裡還用人勸!”賈母見兩人和好了,心下歡暢,又牽了黛玉的手問她:“不惱了?”黛玉一笑:“嬤嬤說我了,都這麼大人了,還同二哥哥計算,實在不該!”說的世人都笑起來。
蘇大夫又問:“傳聞那娃兒幼時身子骨也不甚好的?現在看來卻結實得很,這也是個異數,麵相上還餘了幾絲孱羸之意。隻我這些光陰看來,這些印記也是越來越淺,恐怕再過幾日,便是我也看不出甚麼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