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界既不算個仙，又如何才氣稱仙？法力更加高強了？壽元更加長了？麵貌美得更加驚天動地了？……按這個演算法，神仙便是個法力超群容色過人的老不死耳……

黛玉冷哼一聲：“你怕是又忘了嬤嬤的話了吧。”

甩甩頭，公然，“其人自限”。人隻能曉得已經曉得的事，此話何解？靈界中有一果子，其味為酸甜苦辣鹹澀以外一味，其色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以外一色，叨教，此果何名？倒是難以言語名之了。為何？因大家間除此五味五色外再無旁的再一味再一色矣。又有一獸，與人間之飛禽走獸全不相類，此獸如何形狀？又難描難繪矣。是以以凡心度仙，亦隻能摸著凡人能知能解的一鱗半爪耳。

黛玉聽了也笑出來，媯柳摸摸鼻子不說話了。

媯柳笑著接過，看了一回，笑道：“這是集市裡‘天手閣’的東西，比我那荷包大了幾十倍不止。怕也得很多靈石呢，論理我不該要的……但是讓我還給奶奶，我又捨不得……”

李紈噗嗤笑出聲來：“好了好了，我覺出來了，你最逗樂的處所就是你愛說實話。拿去吧，我要來也冇甚麼用處。給這裡甚麼人，她們也用不來，冇那麼深厚的神識。”

李紈便笑著從袖子裡摸出個戒指遞疇昔道：“我看你隨身的儲物囊也不甚大，這個給你可好？”

李紈忙問：“可有破解之法？”

黛玉點頭道：“實在無話好說。本待喝了那杯茶就出來的，偏這兩小我鬨得，連茶也冇得安生喝完。”

媯柳歪了頭道：“那天然的，我就是奉養我們女人來的。天然隻要她好，甚麼都好了。”

坐著說話，李紈想起白日裡妙玉的模樣來，便笑問事情究竟。媯柳同墨鴿兒巴不得有人問一聲兒，調手調腳地學起來。黛玉一臉無法。

怪道有佛曰“說不得”，公然說不得。這一旦“說”了，便落入塵寰，隻能以此塵中事喻之，便已偏離了秘聞。

攜了酒閒坐在絡玉十三境中的茫茫海邊，浮塵集市近在麵前。昂首細看天光，苦笑一聲，揚首猛灌兩口。此時心中之茫然無措，於此塵凡中誰堪與說？那外頭，個個不過圍著個眼耳鼻舌身意打轉，爭的些酒色財氣，偏現在本身於此中早無求矣。

媯柳卻執意要先送黛玉歸去，李紈笑她：“你也太會來事了，莫非我們這園子裡另有妖精會捉了你們女人去不成？”

媯柳又一臉牙疼樣兒：“瞧瞧太太請的此人！怕是物以類聚的意義了。”

媯柳立時噤聲。隻常嬤嬤眼睛一亮，特昂首多看了媯柳兩眼。

喝得恍忽了，又想：“我既求成仙，到底，甚麼是仙？”

媯柳點頭：“不知此處的端方如何的。在我們那邊，算定的事，除非天變鬨動地變而後代變因此人變，不然再無變動的。再一個就是若此期間修煉有成，境地衝破了，那又另成一人，本來的定命便做不得數了。隻這兩樣都是千載難逢的，是以多數算出來如何就是如何。”

從得珠界後謀於人間，到現在萬般不置心上，卻未得清閒之境。細查本心，原是“求仙問道”一念日執，偏不得個明路，徒歎何如。如這天久，千百年寸功未進，這番茫然煩躁，卻不是杜康能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