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點頭笑道:“本來姐姐也看過的,纔會乍聽一句就記得出處。實則這前一出牡丹亭我卻未曾讀過,隻聽小戲們練習時聽過兩句。‘良辰美景何如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’;‘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’。我因自來不在這雜學上企圖的,故一時聽了倒驚覺本來這戲文中也有好文章。這才記著了。
黛玉便點頭道:“耳生便罷。這也不是甚麼好詞好句,姐姐聽了一句半句的還罷了,也莫要詰問探看,冇甚好處的。”
寶釵聽了冷靜半日,方嘲笑道:“我本美意相勸,並無挖苦你之意。你卻句句挑我的病來,讓我倒不曉得mm到底是甚麼樣人了!”
寶釵原有一番籌算,隻現在見媯柳墨鴿兒兩個貼身跟著,有些話倒不好出口了。想了想,因笑道:“你自想想,可有甚麼話該著我問問你的?我本日就是要問問你這令媛蜜斯,閨中女孩兒,滿嘴說的些甚麼?!或者你自誠懇交代了也罷。”
辛嬤嬤兩下聽完,笑道:“世上最難的就是這個‘倘若’,隻是既然無事,就不要多肇事。你隻凡事多留個心眼就是了。女人那性子你還不曉得?要她在這類上頭花心機是再也不能夠的。生著一副風花雪月的心腸,如何做得了爾虞我詐的事來?你也莫要抱怨,女人甚麼都會為了,還要你做甚麼!”
黛玉輕笑道:“原想借了這個同你說說觀書有悟、映照自心的事情來,眼看著你也冇這個心機的,不如換個時候再說吧。”
墨鴿兒隻歎這媯柳同自家女人一個模樣,分毫不懂人間險惡,防患於已然的事理。也隻好本身忙活去了。
本來她自來高看黛玉一眼,又是以前在小紅跟前破了慌的原因,更要一意修和加深同黛玉這姐妹之情。隻當這回是個機遇,卻不料弄成這般地步。倒讓她心疑莫非本身一起都看錯了她來?竟是個根性裡如此輕浮難纏的人物!不由心歎。
比如寶姐姐所說,原是兒時曾看過的。多少年疇昔了,隻憑我酒菜上一言半語就能倏然回想,這不是銘記於心的意義?我雖曉得寶姐姐你夙來博學的,或者有過目不忘之能也未可知。不管是哪個,反正都是記在了內心的意義。既如此,又說甚麼遠不遠的話來。”
寶釵不料她這等反應。原想著她一個閨閣女孩,雖情急之下隨口說了兩句不當之言,內心必也有愧的。隻待本身點破了,天然慚愧討情,到時候也能夠此為引,將那壁槅突破,一如湘雲般恭敬靠近起來。現在卻反被她拿話頂住了。
另一個道:“‘隻憑一言半語就倏然回想,可見是銘記於心’,這個結論也是極妙。要曉得,平常我們雖記得很多事,隻是要一瞬便能回想起來的,卻非得是熟之又熟的才成。要不然寶二爺他們如許讀書求取功名的,為甚麼要說‘十年寒窗’?不過是求個‘熟能生巧’罷了。”
你可曉得有句話叫做‘疑人偷斧’?你認定了她有險心,天然事事到處都往壞處想她,隻要越想越壞的。卻並未曾真有個甚麼大敵在前,隻你本身同本身在打罷了。若換個有知覺的,你如許去處讓人發覺了,倒真陌生暗鬥起來,這纔是不法了。”
一時這個道說得好,阿誰道罵的妙。黛玉聽了無法住了腳步,轉過來道:“照你們這說法,我聽了反不心安了。如果寶姐姐也認定是我含沙射影、指桑罵槐,今後可就難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