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阿姨已經換好衣裳,進屋去看寶釵。笑道:“琴兒同史大女人已經疇昔了,你這裡還磨嘰甚麼?”
惜春冷著張臉收了書,依足禮數告了彆,才上車又回榮府去了。
惜春又施禮謝了,方纔在那蒲團上正身跽坐,屏氣斂神,靜待不語。賈敬看了會兒,點頭道:“你比你哥哥強多了,可惜是個女子,修行之道我這裡就指導不了你。此去我又要閉關,待哪日遠遊時若得機遇,或者能給你尋個像樣的師承。”
尤氏見賈珍麵色放晴,雖不知到底他方纔惱些甚麼,目睹得雲開見日了,便放下心來,另撿了幾樣家務事來講。賈珍一一答過,喝了一回茶,仍往背麵姬妾們的院子裡去了。
妙玉聽她那句“從一個籠子到另一個籠子”的話,心生感到,惜春見她冷靜不語,便道:“你可莫要嫌我。彆處我實在不想去,也冇個平靜處所可待。就奔你這裡來了。想來這些話在你跟前說說應是無礙的。雖同二姐姐說也無妨,隻她不免要訓戒我兩句,聽多了也煩。妙師父,佛門泛博,普度眾生,你總不會要趕我出去吧。”
母女兩個說著話,寶釵也換了衣裳,才一同往賈母院裡去。
第二日乃是十七,世人又至寧府施禮,關起了宗祠收了影,這年算過了一半。賈敬也定於當日仍回城外道觀去,先往賈母處告彆,迴轉寧府後,又遣人去把惜春叫了去。世民氣裡納罕,惜春也不知端的。
惜春一抿嘴,“有這麼要緊?二姐姐你實在想多了。哪個會把我的話當真?不過是當我性子肖父,怪癖難教罷了。再一個,身邊幾層的主子,與他們冇有好處的事,哪個樂意多句嘴?”
薛阿姨一笑道:“嗐,那丫頭都許了人家了,就等梅翰林一家從任上返來,把事兒一辦,我們也算脫了阿誰箍兒了。老太太喜好就喜好吧,又有甚麼要緊。”
尤氏道:“老爺是修道之人,想甚麼我們那裡猜的出來。不過既是給mm書,那定也是修道的書了。這如何話說的,難不成本身削髮了還不敷,還要再弄一個出去?”
當日乃薛阿姨家請吃年酒,惜春早不耐這陣子的強歡熱烈,又兼世人皆知這日賈敬要回觀裡去,也不會特地來請她。她趁空就往櫳翠庵去了。妙玉聽聞是她來了,內心納罕,接了出去又令泡茶,才問她:“你不過年去?”
晚間賈珍回房,尤氏見他麵色不好,也不敢深問,隻提示底下人放輕聲些,本身在一旁不言不語地服侍著。賈珍坐了好久,方開聲說道:“今兒不曉得吹得甚麼風,老爺子特讓人把小妹叫了來,還給了兩本書。”
薛阿姨道:“她還得管本身家呢,林老爺雖存亡不明,到底還偌大一份家業,自也有她立品的本錢。何況老太太自來當她是心尖兒地疼著,嬌慣些也是不免的。”
第二日黛玉就又回家去了,寶玉曉得了未免有些沮喪。賈母開解他道:“你林mm家裡也同我們一樣,明日還得收影關祠,她不在讓哪個去弄?你隔壁大爺,那麼不肯家來,也得待到明日事完才氣走呢,何況你林mm還是當家的。好了,彆起性子了,這可還在年上呢,彆覺得你老子不在就冇人治你了!好好的,早晨我們還看燈去。”
散宴時,已是月過中天時候。惜春拉了迎春從凹晶館繞道走,長歎了口氣道:“都疲了,還得一個個假裝歡天喜地過年節的樣兒,實在累人,比連畫上半天的符還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