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璉道:“唉,竟是一罈都冇了。”
那修界的故事與凡界的大不不異,看到或聽到意氣風發處,便不得不浮上一明白。玉碗銀碟,精蔬細饌,手持神釀,箸指靈烹,大有“其間樂,不思蜀”之態。此時的李紈,又如何能曉得賈府裡正為了府藏的幾壇玉樓春暗潮澎湃,話又說返來,她便是曉得了,也覺不出那暗潮來。
賈璉苦笑道:“幸而我本日去看了一眼。”
賈璉看她一眼,嘲笑道:“你能曉得多少?我早與你說過,我們不過是跑腿的。實在這事,你且細想,現在哪個又是真的關二太太的事?老太太雖說若不可今後還得改過來,嗤,依我說,彆說這個改過來,今後蠲的且有呢。反正這些女人們,都不關太太過麼事,麵子情罷了,誰還真勞心吃力地去管了。”
常嬤嬤點頭道:“可不是。”兩人互看一眼,都道如此也好。
鳳姐從榻上站起家來,道:“一罈冇有?這酒都是按年進的,每年所進,三成的量當年留用,餘下的都存著,這麼累年而來的。如何會一罈都冇有?這二十年陳的,少說也還得有五六十壇啊!”
賈璉感喟道:“我想了,要不就是實話與二老爺說了,看尋些旁的酒來替了;再不,就隻能拿銀子去外頭尋了。”
王夫人輕摁著額頭道:“老爺那日得了信,氣得了不得;現在又忙著宴客的事,隻怕也冇這心機。”
周瑞家的便道:“上回於老爺求的事……太太或直接叫人寫了信去呢?這般小事老爺也煩不過來。”
這日王夫人身上稍覺輕鬆些,周瑞家的在外頭說話,王夫人便讓人叫她出去。請了安,說的就是薛蟠的事。周瑞家的道:“應天府賈雨村恰是我們府裡薦的人,若得老爺知會一聲,想來無事。”
鳳姐所料不差,那“醉畫”公然是衝著二十年陳的玉樓春才應了賈政之邀的,王夫人曉得了後果結果也冇法,隻好撥了銀子著賈璉去外頭尋。費了好大勁,才從幾個酒樓裡尋到幾壇,湊夠了一個整數,算是交代了疇昔。為這欠下的情麵,少不得得用彆的體例還。
二老爺便想起家裡的‘玉樓春’來,問存酒足不敷。我當時也冇數,隻好先去看了再說。誰曉得這一看,我這幾日都躲著外書房走。”
常嬤嬤笑道:“雖說這話不好聽,隻是現在看來,這大奶奶不管家竟是件功德。一來她也少煩心,二來我們也少多少事!”
周瑞家的便道:“宦海上自有端方,那賈雨村想來也該曉得的。”
賈璉便問何事,鳳姐將事情原委說了,連老太太生機的話也一句不差地學了一遍。賈璉聽了,道:“老太太隻怕還不清楚呢,那花田是拿去種香木了。這事雖說是外頭定下的,啟事倒是從你們裡頭起的。”
王夫人那幾日正為親外甥薛蟠犯了性命官司的事鬨心,這玉樓春的事又添一堵,卻又說不出甚麼來,還能不讓家裡人喝酒了?這兩事訂交,又氣又悶,竟就病倒了。賈政忙著“春宴”,此次因請到了“醉畫”,來了很多平時再也請不到的人,不免有幾分對勁,更是一日幾次叫去賈璉千叮萬囑,一時也顧不上王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