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紈道:“嬤嬤也無需焦急,我們不過未雨綢繆罷了,事情還遠未到那一步呢。”兩人又略說了幾句,到了外間坐定喝茶,眉宇間都苦衷重重。噫!這做買賣謀生因了賺大錢眉頭皺的比虧大錢的還短長,也算是少見的了!
李紈回過神來,笑道:“那裡不可,我實在是……我隻是歎我不是那塊料罷了。便都依了段高的主張吧。我當時亦未曾想到這個買賣贏利如此之巨,現在倒成了燙手山芋了。你們慮得甚是,這東西還得接著做,卻不能讓旁人曉得了,不然就是禍得了!”
許嬤嬤聽了默不出聲,很久以後,感喟道:“也隻得如此了。老奴是個冇見地的,當時奶奶說一年掙個萬把兩銀子還笑奶奶說胡話,現在倒為太能掙憂愁了。”
賈蘭跟著祝先生讀書,祝先生初時對其多加讚美,後垂垂少在賈政麵前嘉獎與他,教誨卻更加峻厲了。賈蘭返來學給李紈聽,李紈狐疑這祝先生莫非對賈府的後宅之事有所耳聞?不管是與不是,此番是將賈蘭當真當作本身的弟子來教,而不是坐館先生的態度,便隻叮嚀賈蘭好好聽先生的話。
鳳姐笑道:“現在這章家又管著泉州廣州幾處,我也隻回門的時候聽家中嬸子提起過。反正過幾日要上門來訪的,到底葫蘆裡埋得甚麼藥,到時候便曉得了。”世人紛繁稱是,揭過不提。
轉眼又到圓月落桂子時節,鳳姐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,這日拿了個帖子去找王夫人。“理藩院章家?跟我們素無來往的,我也未曾跟她們的太太夫人們打過交道。”
許嬤嬤笑道:“唉喲我的奶奶,是誰當時信誓旦旦要給哥兒掙份家業的?這才哪兒到哪兒呢,就嚇成如許了!依著段高的體例,梳毛這些個活兒,就找些四周村莊裡的人來做,分開幾個地兒,這麼一來,到底進了多少毛料除了我們幾個冇人稀有。
鳳姐聽了,便道:“我也一頭霧水,遣了幾個婆子送來的禮,看這禮單又不像其中秋節節禮的樣兒。”
略一沉吟,又道:“嬤嬤,你說,如果我們乾脆停了這東西呢?”
賈母聽了點點頭道:“也是這個事理。章家掌著理藩院也幾輩子人了,因管的事件,多與洋人商賈打交道。我們府裡是軍功起家的,各屬一端,是以少有來往。”
慌得許嬤嬤直打量她,“奶奶但是感覺這主張不可?”
王夫人聽了一愣,又一喜,略略安靜了下,笑道:“這個可不是渾說的,元兒不過是在宮裡當個女史,那裡能有如許的麵子。我亦冇個眉目,那些婆子可說了甚麼?”
鳳姐回道:“派了幾個婆子來,說是他家二房太太問我們府裡的太太奶奶們好,還說等過些日子上門拜訪。”李紈一聽,心知是找本身來了。
外頭如何風起雲湧,李紈是毫不知情,每日裡除了給賈母及王夫人存候,大多數時候都呆在本身院子裡,或是做些針黹,或者拿外頭的書做個幌子看珠界裡帶出來的玉簡竹片,日子過得好不輕易。
許嬤嬤一聽,大驚失容,道:“奶奶,這……”
最最要緊是先太太留下的這幾台機子,這如有人曉得了,恐怕撕了臉搶上門來的都有。隻保住了這個,其他的倒也無妨。幸虧奶奶此次隻讓出了幾百匹,且直接進了洋商手裡,若今後都是如此,大抵也不算打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