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氏接著道:“府上銜玉而誕的二爺早已都城儘知,自來季子便易偏疼,何況這麼個看似有來源的。我來之前,直想不到你是如何過得,本日看了倒比我擔憂的好些。”
李紈忙擺手道:“姐姐休要如此說,我雖呆些,也冇有傻到根子上。那地步是我娘偷偷留給我的,便是我爹亦不曉得。現在我爹冇了,那頭更是無人曉得的。我不知旁人要那地步是用來做甚麼的,隻是既然能讓你們府裡脫手,想來也是有大用處。在我手裡,不過是收點租子罷了,現在山高水遠的,收租把守都是費事,當時正想要換了它。”
李紈聽言,低頭一笑。
章氏聽得她如此乾脆更是歡暢,倆人說話愈是密切,又足足坐了一回,見天氣不早,方要告彆,李紈親送到院門,好一通話彆方著人送了出去。
鳳姐見兩人景象,發笑道:“好了兩位嫂子!這站在院子裡先難過上了,且進了屋,甚麼話不得漸漸說的?!”
章氏道:“不過是看的經的多了,胡思亂想罷了。你說是伯母給你留下的傍身之物,難怪起的如此俄然,依著伯母的性子,恐怕她本身亦不曉得留給你的這些東西有多大出息的。當日得知古灣頭那邊有你的私房奩田,我便猜到伯母給你留了背工的,提及來我家拿茶山換你的田,是虧了你的。”
李紈邊聽邊點頭,心中已是大喜,那裡另有甚麼虧啊賺啊的設法,立時點頭道:“那就全憑姐姐做主了!”
章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細看李紈,笑道:“這日子也就你能過得。”
章氏見李紈一身素淨,知她綺年新寡,也是眼圈發紅。忙扶了她:“紈mm……”
章氏心知李紈心眼實在,在這經濟事件上更是有限,隻是觸及到幾萬兩白銀的買賣,雖則她是不看在眼裡,對於寡居賦閒的李紈來講,如何也該衡量一番的。
李紈正色道:“姐姐你聽我說,我們府裡如何,你所知雖少也已內心稀有了。我這麼個處境,無錢無勢孃家難靠時,雖說不免捧高踩低的,為了麵子體統,這麵上也不會虧了我去;可如果我這無勢可靠的人,卻有個生金蛋的謀生,眼紅銀子又要顧著麵子的,可真說不好會下甚麼絆子了!我越想越心驚,你曉得我這性子,也不是能防住人的,萬一被人算計了去,可真不曉得落個甚麼了局了!”
章氏道:“我偶然閒來也想起伯母,若說命,世族大師頂頂正統的嫡女,說句不怕人聽的,如果在前朝,隻怕抵得個公主郡主的高貴。何如時運不濟,趕上改朝換代,泱泱大族竟隻剩下這一根獨苗,六親無靠的,又是那麼個不食人間炊火的性子,實在是艱钜。幸虧,有你們家老太太護著,提及來又是福分了。”
章氏沉吟半晌,道:“你那茶葉手腕別緻,本年是大賺了一筆,隻怕來歲就有人仿著來了。你頭一個在乎的也不是銀子,隻是若被人刺探了,挖出你的人來,倒是不妙。你莊上的料子,我們也著人細看了,恐怕是獨一份的,倒不怕仿,還是怕人刺探。”
章氏聽了,又細看李紈一回,笑道:“我這些年來,打過交道的人也多了,你在銀錢心計上真是數一數二的遲笨,但卻看得通透,實在可貴。便是再奪目短長的人,多少碰到了銀錢的事,就利令智昏患得患失起來,你雖在銀錢上不甚充盈,卻如此通透利落,真真可貴。你既信我,我也不怕說句大話,你且放心,莫說這幾萬幾十萬兩的買賣,再過些光陰,便是翻個十倍百倍,我也能替你擺平,你且放心數銀子便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