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紈看完了信,笑道:“計良真是了不得,他家老邁在做甚麼?這二小子可真是個可造之材,不比他爹差。”許嬤嬤道:“他家老邁專門幫計良跑衙門和商行兩端的,也是個滑頭的小子。”李紈看著快意道:“你這是多大的福分啊,生的兒子一個賽一個的無能。你還哭成如許,那些攤著敗家子的可要如何活。”快意聽了李紈讚她兒子,自是歡暢的,隻是又聽出彷彿附和二兒子的主張,又有些擔憂。
李紈細考慮一回,對快意道:“你家二小子在信裡說的東西,恐怕也早就與你說過的。你是鐵了心不讓他去?有道是‘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’,你若死活不肯,他也隻好留下。隻是這隨行遠航的事,在你眼裡是百害無一利的性命交關,在他看來是這輩子可貴的人生境遇,你們各有各的設法,各有各的要緊,我隻能說到這裡,你們拿定了主張,我擺佈都是不會難堪的。”快意聽了這話,倒愣了,她本不是個多思多慮有主張的人,此次實在是聽多了帆海艱險,恐怕兒子就這麼一去無返了,慌了神才尋到李紈這裡來。那裡想到李紈一番話,說的明白,不偏不幫,隻說是他們的家事,這就又冇了主張。想了又想,隻說道:“我隻擔憂他冒太大風險,若真的有去無回的……”李紈點頭道:“你若沿著這條路想下去,天然是如許的。這是你的設法,也冇有甚麼對錯。”快意又愣了,道:“奶奶,奶奶說,該不該讓他去?”李紈笑道:“一人一事所慮分歧,我隻能說,如果蘭兒如此,我恐怕是會讓他去的。這一輩子,他是我生的,倒是他本身的一輩子,我不能仗著我生了他,就要將他綁在我身邊求個安穩。雖說養兒防老,若養兒隻是為了防老,這與養豬待宰也冇個不同了。我生他養他教他,這是我當孃的本分,他長大了天然有本身的所思所欲所想,我不過比他多活了幾年,或者有些旁的見地,隻說出來與他參詳,卻不能替他做甚麼決定。他的一輩子終是他的一輩子,這條命是他的,他愛如何用也在他。這便是我的設法,可我的設法卻不是你的設法,是以,你問我該不該,我倒是不曉得的,你需得本身拿主張。”快意聽了,細細回味,心有所動,卻到底定不下心。
不經唸叨的許嬤嬤這日下午就來了,還帶了小我,李紈抬眼瞥見,又驚又喜,也顧不上許嬤嬤了,忙上前迎道:“快意姐姐,你如何來了?”來的恰是本來李紈母親跟前服侍的大丫頭快意,如定見了李紈,笑眯了眼:“大蜜斯……”許嬤嬤拍她:“渾叫甚麼!”素雲與碧月從未見過這位老聽幾位嬤嬤提起的先太太跟前對勁人兒,這番好生打量,公然明麗嬌憨,雖是嫁人生子,卻猶有女兒家神態。素雲不由看了碧月一眼,常嬤嬤笑道:“如何?這憨樣兒但是有幾分類似?”素雲聽了抿嘴而笑。那邊廂李紈已經給許嬤嬤和快意按了座,碧月正給上茶。許嬤嬤道:“我也是被纏得冇體例,此人就這麼愣愣地從南邊趕過來了,得管帳良發感覺早,要不然她也尋不著我們的莊子。見了我又是哭又是笑的,說的事兒啊,我可做不了主,便帶她來見奶奶了。”李紈想了想,道:“彆是為了你家二小子吧?”快意一愣,問道:“奶奶如何曉得的?”李紈笑道:“哪次南邊來信冇有你家的新奇事?一會兒跟洋人學上洋文了,一會兒你又怕他被染上藍眸子子了。”說得世人都笑起來。快意感喟道:“此次更了不得了,也不知打哪兒出來個大商行,叫甚麼九洲商行。不好好做買賣,直眉楞眼地要去洋人的地界,我傳聞那離我們這裡十萬八千裡都不止,一起上另有蛟龍妖精,不曉得多少人都葬在那海裡了。”說著就紅了眼睛,“可我這呆娃,也不知喝了誰的迷湯,死活要跟著一起去,我開端還冇在乎,厥後聽計良說,都有洋人和商行的人上門來找過他了。嗚嗚嗚,這可如何好啊,我勸他他事理比我還多,計良又不說他,我辛苦養大的娃就要去海裡餵魚了,嗚嗚嗚……”李紈看她的模樣悲傷,聽她的話又實在可樂,真正哭笑不得。遞給她帕子,問道:“你這一通篇說得叫一個亂,我問你,但是你家兒子會洋文,被商行相中了,剛好他跟洋人也有友情,兩端都樂意叫他跟著船隊出去見見世麵,他本身也樂不得的,恐怕計良也不反對。你怕他山高水遠的有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