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李紈這麼莫名其妙地拿了份不曉得到底有多大的分紅,狗頭上擱不住肉骨頭的回身就跟常嬤嬤幾人說了,然後一臉煩惱道:“年底若分了太多,可如何好呢。我也冇處花用去,真是愁人得很。”閆嬤嬤都忍不住樂出聲來,常嬤嬤更是指著她,氣道:“奶奶現在是越來越促狹了,許嬤嬤上回便說過,把之前的那點子慎重都丟哪兒去了!這話也就你說得出來,偏還皺著個眉頭,喔喲喲,這模樣還真是招人恨得很。”李紈撫了撫本身的臉,道:“嗐,我這是真犯愁!你想啊,我大把銀票這麼放著,如果那銀莊票號有個好歹可就都打水漂了。可如果都去兌了銀子,進了府是不是還是我的都不好說了。在外頭花了吧,實在想不出能花在甚麼上。是不是挺愁人的?”嬤嬤們都瞧著她好似要瞧出花兒普通來,卻冇人理睬她。李紈便顧自道:“我看,要不年下我們各自多分點兒,大夥兒愛買莊子買莊子,愛買宅子買宅子。”碧月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,獨她問道:“啊?奶奶要與我們買宅子?要來做甚麼用,我們不是住在府裡嗎?”李紈道:“買了今後你住啊,你總要嫁人的,到時候都放了出去,過安閒日子不好?”碧月不明以是,閆嬤嬤開口道:“奶奶且歇一歇心機吧。家下主子哪有本身置宅子地步的?又一句放出去,現在這府裡,攏共也就賴大師的和周瑞家的有這個現成模樣,或者起初老太太跟前的清荷,聘到外頭做了正頭伉儷。其他的,又如何著呢?隻要奶奶跟哥兒好了,這跟著的人才氣過安生日子,不被人糟蹋。那裡是一句放出去,就能得安生的?”
李紈細考慮一回,對快意道:“你家二小子在信裡說的東西,恐怕也早就與你說過的。你是鐵了心不讓他去?有道是‘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’,你若死活不肯,他也隻好留下。隻是這隨行遠航的事,在你眼裡是百害無一利的性命交關,在他看來是這輩子可貴的人生境遇,你們各有各的設法,各有各的要緊,我隻能說到這裡,你們拿定了主張,我擺佈都是不會難堪的。”快意聽了這話,倒愣了,她本不是個多思多慮有主張的人,此次實在是聽多了帆海艱險,恐怕兒子就這麼一去無返了,慌了神才尋到李紈這裡來。那裡想到李紈一番話,說的明白,不偏不幫,隻說是他們的家事,這就又冇了主張。想了又想,隻說道:“我隻擔憂他冒太大風險,若真的有去無回的……”李紈點頭道:“你若沿著這條路想下去,天然是如許的。這是你的設法,也冇有甚麼對錯。”快意又愣了,道:“奶奶,奶奶說,該不該讓他去?”李紈笑道:“一人一事所慮分歧,我隻能說,如果蘭兒如此,我恐怕是會讓他去的。這一輩子,他是我生的,倒是他本身的一輩子,我不能仗著我生了他,就要將他綁在我身邊求個安穩。雖說養兒防老,若養兒隻是為了防老,這與養豬待宰也冇個不同了。我生他養他教他,這是我當孃的本分,他長大了天然有本身的所思所欲所想,我不過比他多活了幾年,或者有些旁的見地,隻說出來與他參詳,卻不能替他做甚麼決定。他的一輩子終是他的一輩子,這條命是他的,他愛如何用也在他。這便是我的設法,可我的設法卻不是你的設法,是以,你問我該不該,我倒是不曉得的,你需得本身拿主張。”快意聽了,細細回味,心有所動,卻到底定不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