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邊籌議一邊記,總算理出個眉目,詳細的還得與閆鈞彭巧等人再行商討。蘊秋記取,又想起一事來,對許嬤嬤道:“奶奶在府裡,想著都是莊戶人家如何不幸,恨不能給錢白贍養算了。我們日日對著這些人,有的卻實在讓人活力。就說半大孩子做工這事,實在是主家開恩想給他們一口飯吃,就是防著有人貪便宜壞端方,矗立了個每日能做完一雙襪子就管一頓飯,能做完兩雙,就兩頓飯都管了。現在可好,您猜如何著?有幾位,就讓自家孩子早上來露個臉,甚麼也不乾,拿本身織好的襪子給充數,就吃兩頓飯。擺佈襪子的人為都是他們自家的,也不虧。心機都用在這些處所了,看著讓人活力。”許嬤嬤點頭道:“隻當是賺便宜呢,到時候有他們哭的時候。”又道,“我看巧娘子一家倒都費心得很,那兩個小豆丁竟也日日不輟地來廚上幫手的,廚上的陳婆子還挺樂意帶這倆。”蘊秋道:“這巧娘子原名不叫這個,就是因為她這精窮的人家生了七個娃兒還個個都站住了,且娃兒還一個比一個聽話靈巧,才得了巧娘子這個名號。聽婆子們說,巧娘子端的是巧,拿雜豆黑麪做醬,醃小魚小蝦,做罈子菜……家裡田間地頭,能用的地都用上了,還想出些夾花種的體例來,高粱地裡種豆子。為了贍養這一家子,真是甚麼心都用儘了。隻是有一樣,向來不白賺人便宜。是以這一家人雖窮,卻極有誌氣的。”許嬤嬤歎道:“真恰是鄉裡有能人。我上回說給奶奶聽,奶奶還感慨,我們多少人服侍個蘭哥兒還覺著他分例不比寶玉委曲了,人家七個娃也這麼贍養過來了,還個個懂事知心,真當可貴。”蘊秋也歎道:“真正不輕易,那兩個跟著巧娘子在作坊做活的,還不到十歲吧,現在一天都能織三四雙襪子了。這麼點子人,真難為了。”許嬤嬤道:“要不如何說貧民的孩子早當家呢。今後能照顧就多照顧著點。”蘊秋在一旁點頭。
這日又雨,寶釵雖從南邊來,卻實在討厭這潮濕氣候,便冇有出門。鶯兒沏了茶出去,寶釵見了道:“半天都冇見你,又到處調皮!”鶯兒笑道:“本日是老太太屋裡虎魄的生辰,我便送了兩色針線疇昔。”寶釵點頭道:“這也罷了。”鶯兒道:“上回鴛鴦生日,連二奶奶都打發人賞了東西的,現在換了虎魄,也隻我們這些人去了。”寶釵道:“那如何能一樣。”鶯兒道:“可不是這話呢。”給寶釵換上新茶,又道:“上回女人讓我探聽大奶奶的事,我們院裡頭那小丫頭說的太嚕囌,今兒剛好他們提及大奶奶,倒是聽了很多。”寶釵想起上回鶯兒探聽返來的說法,不是吃羊肉就是吃魚的,實在又好氣又好笑。便問:“可有甚麼新奇的?”鶯兒正色道:“還是女人短長,本日聽了真是了不得。這大奶奶可真是豪闊得很。本來說是一落魄官家的女人,如果從大奶奶的爹那頭論,大抵也冇差,隻是大奶奶的娘可短長得緊。傳聞啊,是前朝極大的世家嫡女,隻是那族裡到大奶奶孃這一輩就剩下她一個,現在大奶奶的好些東西都是她娘留給她的。彆說市道上冇有,便是府裡太太奶奶們也未曾見過。”寶釵道:“這府裡的太太奶奶們都冇見過?這話但是渾說了,太太奶奶們還能說出見過冇見過的話來?”鶯兒道:“恐怕不是渾說的。蘭哥兒小的時候大病過一場,大奶奶都急暈疇昔了。厥後就下了心,取出一匣子藥來給蘭哥兒泡澡。蘭哥兒的身子眼看著就結實起來了,連太醫都稱奇呢。太太本想照著抓幾帖給寶二爺用,卻不得藥方,便取了藥包讓人驗看。女人猜如何著?說啊,那藥包裡頭竟一多數連太醫都認不出來,認出來的有百年以上的人蔘和靈芝。百大哥參,都拿來泡澡使!”寶釵聽了點點頭道:“這事兒到有譜,當日媽還收到過阿姨的來信,尋過些好藥材。”鶯兒道:“那是厥後讓幾個太醫揣摩著照著開的方劑,不過是做個模樣,可比不上大奶奶手裡那些。他們說,那些藥包煮了幾遍後的藥渣,晾乾了還能做香囊使呢。”寶釵緩緩點頭不語。鶯兒接著道:“女人莫要笑話我們院裡那小丫頭,她是儘記取些吃的了,可不止她,大奶奶院子裡的吃食,那是府裡都有一號的。老太太這兩年新添的菜樣,有一多數都是大奶奶那兒引出來的。光米就希奇,小顆的跟碎珠子普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