奮力馳驅二十餘日,張虯終究到了琅琊。摸摸身上,王家著火那日帶在身邊本來打賭的家底,已然所剩無幾。想著趙秉文與王亦萱不知何時能到,而後的生存便成了難處。
望著四人遠去的身影,身邊的親隨道:“將軍,您對這兩個孩子真好。”
趙秉文與王亦萱二人自顧自地走著,渾未發明張虯。
“真的背熟了。”趙秉文急道:“不信,我背給你聽。”
翌日一早,陳慶之差親隨喚趙秉文來到寢室,緩聲道:“秉文,我與你一見仍舊,觀你亦是可造之材,現將我收藏多年的《韓信兵法三篇》相贈,望你將來知兵曉文,報效社稷。”言罷,將書柬交予趙秉文。
趙秉文笑道:“實在我也是看得不甚了了。爹曾經教過我,甚麼事都要循序漸進,隻要日積月累,方有厚積薄發。以是我先將書背誦下來,今後天然會一通百通。這幾日下來,我已快背熟了。”
二人沉默半晌,陳慶之忽淺笑道:“不過以秉文的資質,老夫本日之舉,他日定可造福於社稷。但願後輩豪傑皆能量才而上報國度、下慰所學啊。”
而後,頭臉精光的張虯聲言途中遭劫,並倚著昔日在定林寺時聽得的些許佛經偈語,展轉到郡內各所寺院掛單棍騙食宿,一經被人發覺是假便另投彆所。因東魏崇佛,轄內寺院很多,張虯竟食宿無憂地過了數日。
趙秉文等人進入東魏境內,此中叫周澄的親兵發起,通衢人多眼雜,且有官兵盤問,為免生無謂事端,莫如專撿巷子偏道而行,即便有事,他與另一名親兵齊淳隨後照看也無大礙。世人議了一下,感覺有理,便改道巷子。
“可不就是我。你們……”張虯正自對勁,快速麪前一閃,一條大棍直奔喉間而來,張虯倉猝朝右急避,哪知這大棍倒是全無花梢,招招隻搠喉、胸,且迅疾威猛,先手已失的張虯左支右絀,一身盜汗,連敵手是誰也未及瞧清。
王亦萱忽聽腦後衣袂擦風,隨即手中的書柬被人奪了去。
旁人倒也罷了,可一日下來,趙秉文所見所聞,早已將陳慶之佩服得五體投地。聽到這番話,趙秉文奮發不已,用力點頭應道:“嗯!”
趙秉文大驚,瞧麵前的人和尚模樣,彷彿在那裡見過,卻又記不起來。
這日一早,張虯如常在城門口閒坐,緊盯來往收支的各色人等,恐怕漏過了趙秉文與王亦萱。幾個時候過後,張虯瞧著冇甚麼發明,便欲回寺院用齋飯。
陳慶之歎道:“我自幼跟從聖上。幼年時,每日伴聖坐隱,隨呼即來,弈畢即歸,彼時我家門可羅雀,閒暇時苦無朋友,甚是孤悶。及至不惑,幸蒙聖上簡拔,薄立寸功,皇恩眷渥,此時我家門庭若市,卻深感仍無朋友。”轉而又欣然道:“士庶天隔。你道‘王謝袁蕭、朱張顧陸’這些望族便能瞧得上這些軍功了?世胄躡高位,漂亮沉下僚。朝內門閥盤根錯節,豪門倍受架空,相較望族的平流進取,坐至公卿,庶族非十倍之功實難出頭啊。”
四人同業,趙秉文便不循分起來,纏著周澄與齊淳問個不斷。甚麼陳慶之的功業事蹟、東西兩魏的風土風俗,饒是齊淳口舌聰明,能言善道,也被問得抵擋不迭。言語未幾的周澄在一旁溫馨趕路,偶爾偷眼瞧著齊淳被趙秉文攀胳膊、抱大腿、扯衣角的狼狽模樣,隻是假裝未見,扭過臉來卻與王亦萱偷笑。一起說談笑笑,路程也不再古板,而趙秉文對陳慶之則是愈發崇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