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丞相,”張遼歎了口氣,又有些火急地朝帳外望望,內心五味陳雜,“現在……”
“並且如果孤未曾猜錯,你帶的這十萬人,怕是將我江東的家底,也一併搬來了吧?”孫權長長歎了口氣,又麵龐暗澹地搖點頭,“你倒是嫌我江東江山做大了,想讓孤重新再來不成?”
“誰?”張遼大驚失容,猛地轉頭向身後看,身後卻空空如也。天空陰雲密佈,炎熱潮濕令人難以喘氣。何況他身上還穿戴堅固的重甲,一時候盜汗順著脖子上的筋絡一道道地滴下來。
思忖了好久,他才緩緩開了口。
他想起那天,曹休在本身身後對著淩統放暗箭時,本身那句底子冇顛末腦筋、卻發自內心的“停止”喊出來以後,有一人朝他這邊望過一眼。
不知過了多久,俄然瞥見他嘴角向上一勾,悄悄笑出聲來。
張遼回身想往中軍帳裡去處曹操解釋清楚,但轉念一想,終究還是停了腳步。不管如何,那天樂進的眼神,都始終在他腦海裡迴旋,冇法抹去。
張遼不明白,為甚麼曹操會莫名其妙地思疑本身,並且思疑的來由幾近完整冇有邏輯——“武德”這兩個字是本身長年掛在嘴邊並一向踐行的,何況那一陣淩統本來就身上帶傷,並且即便殺死他也冇有何大的用處;甘寧劫營時本身一向想與他鏖戰一場,若不是不知他真假乃至於他虛晃一刀後本身不敢追擊,也不會鬨出這般風趣的了局;方纔也並不是決計腸放過孫權,不過是周泰搏命命與他混戰,無從動手罷了。
張遼明顯是剛從疆場上回到營寨裡的,戰袍和鎧甲冇來得及改換,模糊能看到身上的血跡。
張遼自知有口難辯,隻得低頭沮喪地莊嚴站著。
放箭的人……?
曹休是曹操的族子,如果放箭的人是他,那麼發號施令的人,便必然是曹操本人無疑了。
震驚、不解、猜疑、猜忌,又是五年前被塵封了的、老一套的東西。
曹操寂靜了一會兒,目光冇有鎖定在他身上,而是落在空中上的某個角隅。
尾音變得藐小,終究融入風入耳不清了。孫權側目望望岸上的一片狼籍——到處都是橫七豎8、鮮血淋漓的屍身,沾著鮮血的刀槍與殘破不堪的帥旗橫斜著插在泥濘的黃地盤上,不時聞聲烏鴉的鳴叫聲,淒厲刺耳。
“文遠,此次的事情,我還但願你能給我解釋清楚。”
……
“主公曲解了罷,”張遼極力禁止著內心橫生的波瀾,神采焦心道,“若不是周泰死命擋著,我早取下孫權的人頭,獻與主公了。”
“伯言,你不是奉告我,要全線進兵嗎?”
“文遠,你真當孤未曾瞥見?”曹操緩緩回身,麵龐雖是一貫的沉穩模樣,卻悄悄異化著一絲彆樣的情感,就如同流星雨前一秒的夜空,安靜裡暗含著波瀾澎湃,“頭一陣你放過淩統,孤能夠容忍;厥後甘寧來犯我營寨,你完整能夠拖住他等候雄師做好籌辦,可你恰好冇有,但孤還能忍——這一陣你還要放過孫權,事不過三,天賜的良機你都放棄不要,你到底想要甚麼?”
張遼隻得不在辯白,冷靜跪蹲見禮。身上甲冑撞擊收回清冷的聲響,聒碎了營帳裡的一片莊嚴。
張遼被這連續串的逼問搞得有些發懵,潛認識裡卻又在奉告本身,此時如果再不分辯,隻怕脖頸上的腦袋便要保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