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風趣,我收下了。”
“不是,”女孩羞怯地笑起來,沾著泥土的手指攀上做桅杆的圓木,“每次站在這裡,我都會想起我和弟弟還在五溪蠻部落裡餬口的那些日子。”
說實話,金龍此人長得還真不像水賊頭領,反倒像個行走江湖的俠客。一件慣左衽的粗布漢服,劍袖綁腿,如果不是老是彆在左腰上的一隻酒葫蘆和不離身的青銅短刀,就算淹冇在百姓人群中,也冇人會認得出他來。
“唔……”蘇小四強忍住笑,脖頸上的小圓腦袋搖得像撥浪鼓,“誰叫你,每次競走都耍賴皮。不過你如果不會水,還能稱得下水賊麼。”
“你就由著他來吧。”
時候一久,臨江的百姓也垂垂風俗了這幫水賊的存在,漸漸地也視而不見了。
“對啊,如果混得好了,能當大官、發大財。”金龍笑得有些難堪,兩隻深棕色的眸子裡閃出一絲非常的神采。
這夥江賊的頭兒,就是金龍。
“金大哥,”他抓住金龍的手,那刻薄的手掌在這些日子裡不知曾給他多少傲視統統的勇氣,“你說,我爹甚麼時候才氣返來啊?”
金龍樂得拿本身的水賊頭領身份談笑。他感覺,本技藝下這一夥人,固然操行精緻些,但到底還是出於一片劫富濟貧、行俠仗義的美意——見著商船罷休去搶,見著費事人家慷慨解囊,這幾年來一半時候在作孽一半時候在積善,一抵消,他們還算是一群平常人。
這天少年玩累了,頂著一頭毛粗糙糙的金髮,氣喘籲籲地跑到船頭,一屁股坐下來。現在江風颳得正猛,一陣一陣的熱浪把船上半懸的白帆撩起來,收回呼啦啦的響聲。
說罷金龍用額頭指指桅杆頂端——方纔那少年不知甚麼時候爬到上麵去了,在那邊扮著鬼臉兒。
“耍就耍唄。他年紀小,你當姐姐的,讓著他。”
“如何,真生我氣啦?”沙摩莉用手指頭戳戳少年的胳膊。
少年說準了。不到日午,他就勝利地被沙摩莉丟進了長江。
“喂,還不睡覺?”
“或許會吧,真讓人等候,”金龍含笑,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喃喃,“孩子,你時候不要健忘,不管是從身份,還是其他的方方麵麵……總之,你跟我的那幫伴計們,不一樣。”
“就不。”
沙摩莉抿嘴一笑。
“我撿了個好東西。”蘇小四悄悄掩上木門,手裡捧著兩個拳頭大小的玩意兒,輕手重腳地靠近少年。
也就是在父親分開臨江城不久後,少年再也管不住本身那副好動的手腳,開端了整天廝混在外的餬口。因為是庶出子的骨肉,再加上本身身居他處,甘府老爺也懶得管他這個毛手毛腳脾氣粗暴的小孫子。時候一長,甘府的主子也不再整天城裡城外埠到處尋覓這個小少爺了,乾脆由著他吧。
少年俄然噤了聲。
“蘇小四也成……歸正你和大哥另有沙沙姐都這麼喊我,我早聽慣了。”
蘇小四咧開嘴笑了,肥胖的肩膀一聳一聳。
“金大哥!金大哥!”
臨江城江岸邊的平常風景大略就是如此。這座城固然小一些,老舊一些,但畢竟是巴蜀一帶長江水路的貿易中轉要塞。一到歉收的時節,很多商船來往頻繁。大街冷巷裡商店遍及,酒坊門前的旌旗在稠濁著茶香和橘子香的風裡飛舞,叫賣聲此起彼伏。這一帶的朱門望族有很多,但多數恰好不肯擺出仗勢欺人的模樣。因而小孩子們也非論凹凸貴賤,常常三五成群地混在一塊兒,爬樹遊水,累了街上買個糖葫蘆,吃得臉頰和雙手黏糊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