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，周大媳婦剛纔還隻是假哭，這會兒倒真哭起來，趴在地上，鼻涕一把淚一把，好不悔怨！好不成憐！

鳶時喋喋不休地說了半晌，見雲初隻是怔怔地看著牡丹，也不接腔，有些難堪。她瞄瞄劈麵的宮芷，見宮芷眼觀鼻、鼻觀口，垂手站著，也不幫著勸和……鳶時狠狠剜了她一眼。

鳶時從正屋輕巧走來，親熱中帶著幾分不覺得然，將雲初引向正屋。

屋中的丫環們，不著陳跡移開了眼，周大媳婦是建國伯府的家生子，作為陪嫁隨大夫人來到雲家，本是大夫人的親信管事。

鳶時冷靜朝丫環們擺手錶示，待丫環們將碎片打掃結束，魚貫而出，隻剩她們二人時，方纔勸道：“夫人，七娘子春秋小，許是心中有氣……”

也曾有那麼一個“夫君”，到了牡丹花季，老是會去摘下最鮮豔的，送來給她簪花、插瓶……

“初兒來了，快讓伯母瞧瞧。”周氏放下茶盞，麵帶親熱淺笑，起家將雲初拉到榻上坐下。

……

雲初視而不見，也端起茶盞吃了起來。

“七娘子，都是奴婢們笨拙，幾乎害了張媽媽的性命，奴婢一家內心實在慚愧，無顏麵對七娘子，請七娘子重罰。”周大媳婦跪行至雲初腳下，趴伏在地上，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，顫抖的肩膀，更顯出惶惑不安。

周大媳婦渾身顫抖，這七娘子，先是把藥說成毒藥……又說管家這麼多年，從未出過不對……話裡話外的意義，都在暗射她是虎倀呐……

悠然走出快意苑，宮芷冷靜鬆了口氣，摸摸胸口，心還在怦怦直跳，望著雲初閒庭信步的背影，內心實在佩服。

宮芷的輕喚聲打斷了雲初的思路，正屋錦簾翻開，眾管事婆子次第出來，斂聲屏息，見到雲初，也隻是冷靜見禮，半晌退得潔淨。

雲初內心冷冷一笑，原主自幼受周氏照顧，對周氏及其身邊人一貫恭敬，周氏安排這一出，不過是想演一場苦肉計。

錦簾掀起，鬱鬱香氣劈麵而來，一水兒紫檀傢俱，軟裝鋪設多用大紅金絲的緞麵製成，周氏悠閒坐在榻上吃茶，正中跪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仆婦，幾個丫環屏息立於玫瑰椅兩側，見雲初出去，丫環們齊齊見禮。

雲初站在牡丹前，漫不經心腸，聽著周氏大丫環鳶時，在耳旁低語。

“……昨日大夫人返來，就把周大媳婦喊出去，狠狠怒斥了一頓。周大媳婦是伯府的世仆，之前在伯府，也是有幾分麵子的人物，被大夫人怒斥的頭都抬不起來呢！”

話音剛落，氛圍頓時靜了一靜。

大夫人的威壓，可不是普通人能接受住的，周大媳婦看似罰的輕，在這類內宅權力瓜代的時候，被遠遠打發走，對於那些極有臉麵的管事媽媽，影響當真不小。

“她若歡暢，我就該不歡暢了。”雲初意味深長地說。

鳶時聞言，心中稀有，領命退下。

這主仆兩個都是白癡！都說七娘子病癒今後，像換小我一樣，既親熱可兒，又滴水不漏，這會兒看著真是不像。

“大夫人還說，本日必然要讓周大媳婦，給您叩首認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