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胡走進閣房:“老六,胡部堂跟你說啥了?”
賀六問貼身服侍的總督府筆帖式:“如許一個宅子,在江南能賣多少銀子?”
胡宗憲走了。
胡宗憲領著賀六來到閣房當中。
老胡翻開“明淨箱”,拿出地聽、壁上虎。
賀六將地聽一端放到地上,一端放在耳朵上。
老胡倒吸一口冷氣:“我們這就算抄出三十萬兩銀子來了!這宅子就是三十萬兩銀子啊!”
胡宗憲對賀六坦誠相待:“老六,我曉得你來江南,明裡是查抄那吳良庸的宅子。暗裡嘛,倒是來查兩淮鹽稅虧空的事。”
賀六跟老胡進到吳府。這吳府的確要比都城當中六部尚書、內閣閣員們的宅子還要都麗堂皇!
老胡抽出一柄小刀,將腳下的石板掀起來。石板之下,白花花的竟滿是銀子!
“這石板底下是空的!”賀六道。
第二日,賀六和老胡領著一百錦衣衛力士來到了罪官吳良庸的府邸。
胡宗憲是治世能臣。他上任浙直總督三年,宵衣旰食、嘔心瀝血。都察院的禦史曾上奏,胡總督三年裡瘦了整整二十斤。
老胡大略數了數,驚奇道:“老六,這才兩柱香工夫,我們就抄出了八萬兩藏銀!”
胡宗憲先是替朝廷訴了一陣苦,而後他話鋒一轉:“浙直兩地的財稅占了國庫支出的一半兒。國庫又捉襟見肘。以是,浙、直不能亂!浙直一亂,便是牽一髮而動滿身!我身為皇上欽命的浙直總督,不得不從大局著眼。老六,你能諒解我的苦處麼?”
賀六歎了口氣:“他對我說,不要因為查鹽稅虧空而攪亂浙直。浙直一亂,天下必大亂。”
“嘭,嘭~咚兒~”剛敲了兩下,賀六便又發明瞭端倪。
老胡道:“你要先理清眉目。江南宦海官職最高的幾人中,胡部堂是嚴閣老的人;南直隸巡撫趙貞吉是裕王的人;浙江巡撫鄭必昌是嚴閣老的人,還是前任兩淮鹽運使吳良庸的後代親家;浙江佈政使何茂才也是嚴閣老的人。。。。你要掀那吳良庸的老底,就即是掀嚴閣老的老底――亦即是掀大半個江南宦海的老底。”
賀六笑了笑:“朝廷有端方,受密旨辦差,不得將旨不測泄!還請胡部堂諒解。”
賀六拱手道:“胡部堂放心。我賀六不是貪功好利的愣頭青,辦差時會把握好分寸的。”
胡宗憲坐到椅子上,拿起茶盅喝了口茶,道:“是啊,朝廷有朝廷的端方。這裡隻要我們兩人。冇有甚麼總督、欽差,隻要錦衣衛的平輩老友。你不肯承認,我也不能再詰問。我隻問你一句話,你可曉得大明一年的財稅,浙江、南直隸要占到幾成?”
胡宗憲道:“嗯,老六,你措置《百官行錄》的事,我已然傳聞了。看得出,你是個沉穩的人。好了,你也乏了,我先告彆。有任何需求,你派人跟我說就是了。”
賀六想了想,說道:“大明兩京一十三省,要數江南最為富庶。浙、直的財稅,恐怕要占到國庫支出的半壁江山。”
老胡取出“壁上虎”,他拿著錘頭在客堂牆壁上敲著。賀六則將耳朵趴在牆上,聽有無反響。
從牆壁的破洞上,竟像流水普通淌出一大堆五兩一錠的金錁子。
老胡道:“罷了,陸批示使給了你兩件差事。一件是查抄吳良庸的府邸,一件則是查清兩淮鹽稅虧空的事。我們這幾日先辦好第一件差事,查抄那吳良庸的宅子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