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繹翻開茶碗蓋,瞥了眼,笑道:“安徽的六安瓜片……我對茶倒是不挑,不曉得當日周顯已上船時是否也吃的此茶?”
“但是……”陸繹放下茶碗,“我還傳聞,他對女人你傾慕難捨,恰是為了女人纔不吝鋌而走險,貪墨修河公款。”
隻見一雙纖纖素手,輕柔詳確地將香珠攏在手中,一點一點捲起,香珠顆顆光滑紅潤,愈發襯得肌膚瑩潤,凝若羊脂。珠簾漸漸捲上,可見腰肢翦翦,再往上,玉頸烏黑,最後纔是銀盤似的臉,唇不點而紅,眉不畫而翠……
“女人但是諒解我了?”
過了一會兒,便聞聲丫環朗聲道:“請大人移船略坐。”
陸繹方抬首,不但不操琴,反倒揚聲朝外間的高慶道:“去奉告翟女人,我已一曲奏畢。”
陸繹這才鬆了她的手,轉過甚來叮嚀道:“你們都退出去吧,回船上候著。”
圓臉丫環回聲去了,翟蘭葉則行至珠簾旁,本身伸手來捲起珠簾。
翟蘭葉悄悄掙紮著,害羞帶怯地低低道:“蘭葉怎敢,大人言重了……有人看著呢,大人快莫如此。”
公然是淫賊本質,美色當前,其他諸事儘被拋到九霄雲外,他大抵也混不記得此行原是為了查案,今夏撇撇嘴,懶待看這類風騷佳話,拽上楊嶽就回船去了。
“淫賊!”今夏心中不齒道。
待卷好珠簾,桂兒也端著茶盤上來,翟蘭葉移步落座,朝陸繹嫣然一笑,讓道:“這是我素平常吃的茶,大人莫嫌粗陋纔是。”
她捅捅他腰眼,見他渾然未覺,便乾脆悄悄伸腿踩了他兩腳。楊嶽吃痛,夢話般地嘟噥了一聲,雙目倒是半分未移,仍癡癡望著翟蘭葉。
此時,樓船上傳來琴聲,楊嶽彷彿被甚麼物件猛擊了一下,敏捷昂首看向樓船……今夏細究他神情,半晌以後恍然大悟,道:“大楊,你不會是看上翟女人了吧?!”
高慶不明其意,仍領命出去。
陸繹支肘偏頭,悠然道:“行不可,待會兒就曉得了。”
“翟女人又不是個聾子。”今夏莫名其妙地看向陸繹,奇道:“如許也行?”
陸繹輕抿了口茶,目光毫不放鬆地看著翟蘭葉。
“大楊,你怎得了?”她俯身驚奇地瞧著他。
此時陸繹方纔道:“女人說得極是,是言淵莽撞了,是以番來揚州辦此案,幾日來渺無眉目,甚是煩惱。本日泛舟,原是想散散心,不想又獲咎了女人,言淵這廂給女人陪個不是。”說著邊起家,朝翟蘭葉拱手作揖。
她這番話說完,臉微微漲紅,拿絹帕捂著嘴,轉頭一陣咳嗽,明顯是被氣得不輕。圓臉丫環趕緊端茶水,又端漱盂,又拿巾帕,忙得是腳不沾地。
“大人一曲琴音,於無聲之處聽有聲,蘭葉非常受教。”她的聲音和順委宛,隔著珠簾透過來,落珠般圓潤,“琴聲雖好,但發一音時,卻落空其他音,唯有一音不發,方纔五音俱全,昔日昭文不彈之理,我直至本日方懂。本日得遇大人,是蘭葉三生有幸。”
聞香而通體鎮靜,他的腔調中也禁不住暴露幾分獎飾之意。
今夏也是微微驚奇,原覺得他就算未被翟蘭葉迷的七葷八素,也會略略心軟,進而委宛刺探,她未推測陸繹這麼快就挑瞭然來意,的確大煞風景。
“她真是個聾子不成?”今夏實在費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