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美婦伸衣袖抹了抹眼淚,俄然在女孩臉上深深一吻,眼圈一紅,又要流出淚來,終究強行忍住,霍地站起,把女孩交還給了苗人鳳。那女孩大呼:“媽媽,媽媽,抱抱蘭蘭。”那美婦背向著她,宛似僵了普通,始終不轉過身來。
苗人鳳大喝:“你不殺他,便是殺我!”南蜜斯吃了一驚,身子一顫,寶刀脫手掉下。這刀砍金斷玉,刃口恰好對準蔣調侯的腦袋。隻聽得南蜜斯與蔣調侯同聲大呼,一個昏暈,軟軟摔下,跌在苗人鳳身上,另一個的腦袋已讓寶刀劈開。
苗人鳳隱身一塊大石以後,察看動靜。隻聽“調侯兄”道:“寶刀隻一把,卻有五小我想要,如何辦?”那腳伕道:“憑工夫分高低,勝者得刀,公允買賣。”“調侯兄”向南蜜斯瞧了一眼,說道:“寶刀美人,都挺可貴。”補鍋匠道:“我不爭寶刀,要了這女人就是啦。”店伴嘲笑道:“也不見得有這麼便宜事兒。武功第一的得寶刀,第二的得美人。”腳伕、車伕齊聲道:“對,就這麼著。”店伴向補鍋匠道:“老兄,光駕放開手,說不定鄙野生夫第二,這是我的老婆!”“調侯兄”笑道:“恰是!”轉頭厲聲向南蜜斯道:“你敢再嚷一聲,先斬你一刀再說!”補鍋匠放開了手。南蜜斯伏在父親屍身之上,抽抽泣噎的抽泣。
南蜜斯拔開瓶塞,將小半瓶黃色藥粉倒在左掌,送入苗人鳳口裡。苗人鳳用力吞下,說道:“快將他殺了!”南蜜斯大吃一驚,道:“我……我不敢……不敢……”苗人鳳厲聲道:“他是你殺父仇敵。”南蜜斯仍道:“我……我不敢……”苗人鳳道:“再過幾個時候,他穴道自解。我受傷很重……當時咱兩人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其他四人見他如此神勇,無不駭然,過了半晌,不約而同的問道:“你是誰?”苗人鳳又揮了揮手,此次連“滾”字也不說了。
那補鍋匠武功雖不甚強,但鄂北鬼見愁鐘家所傳輕功倒是武林一絕。苗人鳳追奔逐北,毒性發作更快,腳步已自盤跚,竟追逐不上。補鍋匠見他一顛一躓,心中大喜,暗想:“老天保佑,教我垂手而得寶刀美人。”思念不決,突聽半空呼呼風響,一條黑黝黝的東西橫空而至,待欲閃躲,已自不及。本來苗人鳳曉得追他不上,最後抖擻神力,擲出軟鞭。這條鋼鑄軟鞭從麵門直打到小腹,補鍋匠立時屍橫雪地。此時苗人鳳也已支撐不住,終究一交跌倒。
那美婦站起家來,走到苗人鳳身邊抱過孩子。那女孩笑道:“媽媽,蘭蘭找你,你抱蘭蘭回家。”那美婦緊緊摟著她,兩張斑斕的臉龐偎倚在一起。女孩在夢中流的淚水還冇乾,這時臉頰上又添了母親的眼淚。
四周世人聽那幼女先叫苗人鳳“爸爸”,又叫那美婦“媽媽”,都大感驚奇,心想這美婦明顯是田歸農之妻,如何又會是苗人鳳之女的母親?那女孩這兩聲“媽媽”一叫,大廳中嚴峻的氣勢又自濃了幾分。幾十個大人個個神采嚴峻,那女孩卻歡騰不已。
南蜜斯雙手提起寶刀,拔出刀鞘,目睹蔣調侯眼中暴露要求之色,她自小殺雞殺魚也是不敢,這殺人的一刀如何砍得下去?
苗人鳳不善言辭,向來不說一句安撫的言語。但南蜜斯隻要見到他沉寂平靜的神采、憐憫的目光,就不再驚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