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韋陀雙鶴”這四個字,廳上年事較大之人倒聞聲過的,但大半隻認得萬鶴聲,都知他為人任俠好義,江湖上申明甚好,另一隻“鶴”是誰,就不大瞭然。這時聽這個老頭兒自稱是“雙鶴”之一,又親目睹他一舉手便將兩名侍衛打得轉動不得,一時群相諦視,竊竊私議。隻是誰都不知他秘聞,也說不出一個以是然來。
各門武功當中,均有樁上比武之法,樁子卻變異百端,或直立木樁,或植以青竹,或疊積磚石,乃至以利刃插地,腳穿鐵鞋,再足踩刀尖,如這般在地下覆碗以代梅花樁,廳上眾武師均未見過,孫伏虎等也未曾得師父教過。劉鶴真這三十六隻碗彷彿散放亂置,並非整整齊齊的列成梅花之形,但此中自有標準,他早已習練諳練,即便閉目而鬥,也一步不會踏錯。袁紫衣卻每一步都須先向地下望過,瞧定酒碗方位,這纔出足。如此時候一長,拳腳上漸落下風。
袁紫衣嘲笑道:“嘿嘿,這算甚麼寶貝了?我也教你一個乖。武功當中,越是通衢平實,越貴重有效。甚麼梅花樁,尖刀陣,這些花巧把式,都是恐嚇人、騙孩子的玩意兒。你在荒山野嶺趕上了仇敵,幾十小我騎馬掄刀要殺你,你叫他們先在地下插起了梅花樁、擺好了桃花陣,再來打個明白嗎?不過不跟你嚐嚐,諒你心中不平。你的梅花樁擺在那兒?”
她心中大喜,但怕胡斐安排下狡計,引本身被騙,四下張望,不見此人影蹤,這才縱馬往鬆樹下奔去。離那白馬約稀有丈,突見鬆樹上一人落了下來,恰好騎在白馬背上,哈哈大笑,說道:“袁女人,我們再賽一程。”這時袁紫衣那再容他逃脫,雙足在馬鐙上一撐,身子鬥地飛起,如一隻大鳥般向胡斐撲了疇昔。
胡斐見二人說僵了便要脫手,他遊俠江湖,數見清廷官吏逼迫百姓,殘暴貪虐,夙來恨惡,見劉鶴真摧辱清廷侍衛,言語中很有正氣,悄悄盼他得勝。隻是那紫衣少女脫手敏捷,實是個短長妙手,恐怕劉鶴真一定敵得她過。
那知袁紫衣不再與他正麵對拳,隻來往遊走,身法快速非常,在碗口上一著足當即換步,竟無頃刻之間逗留,半晌之間,已將三十八隻酒碗翻了三十六隻,隻剩下劉鶴真雙腳所踏的兩隻尚未翻轉。若不是胡斐剛纔擲了兩隻碗疇昔,他是連安身之處也冇有了。
他倉猝半空移步,另踏一碗,身子閒逛,背上已出了一身盜汗。斜眼看時,隻見袁紫衣左足提起時將酒碗悄悄帶起,也不明她足底如何用力,放下時酒碗已翻了過來。她左足順勢踏在碗口,右足提起,又將另一隻酒碗翻轉,這一手重功本身如何能及?心想:“隻要急使重手,乘著她未將酒碗儘數翻轉,先將她打下樁去。”當下催動掌力,加快進逼。
兩人在三十六隻酒碗碗底之上迴旋來去,使的都是六合拳法。在這天罡梅花樁上脫手過招,要旨是搶得中樁,將敵手逼至外緣,如是則一有機遇,脫手稍重,敵手無路可退,隻要跌落樁下。劉鶴真自幼便對這路武功深故意得,在這樁上已苦練數十年,擺佈進退,每一步踏下去實無分毫之差,數招之間,便已搶得中樁,當下拳力慢慢減輕。他知這少女年紀雖輕,武功實已得高人傳授,卻也不敢冒然進擊,心想隻要守住中樁,便已穩操勝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