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斐躍下屋來,竄上柳樹去將鐘兆文抱下,進屋放在長凳上,連稱:“可惜,可惜!”心想那村女辛苦鋤花拔草,將這片藍花培植得大是可觀,現下瞬息之間儘歸毀敗,必然憤怒非常。那知村女一句不提藍花被毀,隻笑吟吟的道:“多謝胡爺援手了。”胡斐道:“說來忸捏!都怪我見機不早,脫手太遲,倘若早將那惡漢在花圃外打上馬來,這片花草還能保全。唉,真可惜!”
過了半晌,屋中竟冇半點動靜。胡斐又說了一遍,圓屋中仍無迴應,便似冇人居住普通。胡斐又朗聲道:“金麵佛苗大俠中毒受傷,所用毒藥,是奸人自前輩處盜來。敬請前輩慈悲,賜以解藥。”
胡斐轉頭叫道:“藥王前輩,能賜見一麵麼?”他接連問了兩聲,圓屋中更無聲氣。忽聽得砰砰兩響,重物倒地。胡斐回過甚來,隻見兩匹坐騎同時跌倒,縱身疇昔,見兩匹馬眼目緊閉,口吐黑沫,已然中毒斷氣,身上卻冇半點傷痕。
胡斐踏進茅舍,見屋中木桌木凳,陳列也無異平常農家,隻纖塵不染,潔淨得過了份,乃至連牆腳之下,板壁縫中,也沖刷得不留半點灰土。這般潔淨的模樣,便似圓屋周遭普通,令人模糊不安。
過了很久,天氣更黑了。胡斐低聲問道:“鐘大哥,如何辦?”鐘兆文道:“總不成眼看苗大俠瞎了雙目,我們白手而返。”胡斐道:“不錯,便是龍潭虎穴,也得闖一闖。”
胡斐悄悄叫苦:“苗大俠的解藥尚未求得,鐘大哥卻又中毒,看來我本身也已沾上毒氣,隻還冇發作罷了。”矮身直縱到圓屋前,叫道:“藥王前輩,長輩白手前來拜莊,實無歹意,再不賜見,長輩迫得無禮了。”
星光下隻見一個灰衣男人騎在頓時,衝到茅舍之前,馬後灰塵飛揚,跟著十幾頭餓狼,叫聲高文。瞧這情勢,彷彿那人途中碰到餓狼攻擊,縱馬奔逃,定神再看,見馬後拖著白白的一團東西,是隻活羊。胡斐心想,這多數是個獵人,以羊為餌,設想誘捕狼群。卻見那人縱馬馳入花圃,直奔到東首,圈轉馬頭,又向西馳來,一群餓狼在後追叫,這麼一來一去,頓時將花圃踩踏得不成模樣。這男人的坐騎甚為駿良,他騎術又精,來回沖了幾次,餓狼始終咬不到活羊。
隻聽得馬蹄聲、羊咩聲、狼嗥聲吵成一片,竟是直奔這茅舍而來。胡斐臉上變色,心想若仇敵大肆來襲,這茅舍不經一衝,何況鐘大哥中毒先人事不知,這村女處在肘腋之旁,是敵是友,成分不明,這便如何是好?轉念未畢,聽得一騎快馬急馳而至。
胡斐點了點頭,道:“女人……”向鐘兆文一指。
他打量那圓屋的牆垣,隻見自屋頂乃至牆腳通體玄色,明顯並非土木所構。他不敢伸手去推,但四下地裡打掃得潔淨非常,連一塊極藐小的磚石也冇法找到,因而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,在牆上小扣三下,公然錚錚錚的收回金屬之聲。
兩人奔馳了大半日,早就餓了。胡斐笑道:“多謝!”端起飯碗,提筷便吃。鐘兆文深思:“這飯菜她早就預備好了,顯是推測我們去後必回。寧肯餓死了,這飯卻千萬吃不得。”見那村女回身回入廚下,向胡斐使個眼色,低聲道:“兄弟,我跟你說過,在藥王莊三十裡地以內,決不能飲食。你怎地忘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