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斐見他硬氣,倒欽服他是條男人,笑道:“我跟尊駕從冇會過,無冤無仇,豈有相害之意?隻是本日之事到處透著奇特,鄙民氣中不明,老兄能不能略加點明?”那人厲聲道:“你當我汪鐵鶚是卑鄙小人麼?憑你花言巧語,休想套問得出我半句供詞。”
胡斐和程靈素有說有笑,兩人同處磨難,比昔日更增密切,不知不覺間竟有了同生共死的感受,雖說是義兄妹的結拜之情,在程靈素心中,卻又不但是如此。馬春花卻有點兒神不守舍,隻低頭冷靜深思,臉上神采忽喜忽愁,對胡程兩人的說話也似聽而不聞。
馬春花俄然站到視窗,叫道:“喂,你們領頭的人是誰?我有話跟他說。”群盜中站出一個瘦肥大小的老者,說道:“馬女人有話,請叮嚀小人吧!”馬春花道:“我過來跟你說,你可不得攔著我不放。”那老者道:“誰有這麼大膽,敢攔住馬女人了?”
胡斐心想:“她要將事情一個兒承擔,好讓我兩人不受纏累。她孤身前去,自是凶多吉少,救人不救徹,豈是大丈夫所為?”眼看馬春花甚是果斷,已伸手去拔門閂,說道:“那麼我陪你去。”馬春花臉上又微微一紅,道:“不消了。”
程靈素道:“大哥,這盜魁對馬女人說話的模樣,可恭敬得很哪,冇半點飛揚放肆。”胡斐道:“不錯,這盜魁很有涵養,確是個勁敵。”程靈素說道:“我瞧不是有涵養,倒像是仆人跟婦女稟報甚麼似的。”胡斐也已看出了這一節,心中模糊感覺不對,但想這事甚為難堪,不肯親口說出。
胡斐展開輕功,往斜刺裡疾奔。世人齊聲呼喚:“小子要逃啦!”“石屋裡另有人,四下裡兜住。”“謹慎,防備那小子使詭。”呼喝聲中,胡斐便如一溜灰煙般撲入了人叢當中。
程靈素取出七心海棠所製蠟燭,又將解藥分給胡斐、馬春花和病倒在床的婦人,叫他們含在嘴裡,一待仇敵攻入,便點起蠟燭,薰倒仇敵。但程靈素的毒藥對於少數仇敵固應驗如神,仇敵大肆來攻,對之不免無濟於事。安排這枝蠟燭,也隻極力而為,能多傷得一人便減弱一分敵勢,至因而否能衝出重圍,實無掌控。
胡斐道:“我們守到晚間,或能乘黑逃脫。徹夜倘若走不脫,二妹,那要累得你奉上一條小命了,至於我歪拳有敵牛種田這長季子的老命,嘿,嘿!”說著伸手指在上唇一摸,笑道:“早知跟姓牛的無關,這撇鬍子倒有點捨不得了。”
程靈素瞧了一會,又道:“馬女人在點頭,定是不肯跟那盜魁去。但是她為甚麼……”俄然側過甚來,瞧著胡斐的臉,心中如有所感,又轉頭望向窗外。
程靈素道:“你兩位師哥如何冇跟你一起來?我冇見他們啊。”實在她並不識得周鐵鷦、曾鐵鷗,隻想這兩人威名不小,若在盜夥當中,必是領頭居首的人物,但那瘦白叟和其他幾個盜魁都不使刀,想來周曾二人必不在內。這一下公然又猜中了。汪鐵鶚道:“周師哥和曾師哥都留在北京。乾這些小事,怎能勞動他兩位的台端?”言下甚有得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