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在此時,禿的一響,西首的石壁已給攻破一洞,群盜怕胡斐短長,冇人敢孤身鑽進,但破洞勢將越鑿越大,總能一擁而入。胡斐見情勢緊急,暗器又已使完,在石屋中四下打量,要找些甚麼重物來投擲傷敵。
程靈素叫道:“大哥,這東西再妙不過。”俯身到那病婦床邊,伸手在地下一按,雙手舉起,兩手掌上白白的都是石灰。本來村夫在此燒石灰,石屋中積有很多。胡斐叫道:“妙極!”嗤的一聲,扯下長袍的一塊衣衿,包了一大包石灰,猛地縮身一衝,從破孔中鑽了出去,閉住眼睛,右手一揚,一包石灰撒出,當即鑽回石屋。
馬春花臉上一紅,低聲道:“胡兄弟,程家妹子,我出去跟他們說幾句話再返來。”
胡斐搶到窗孔,拾起桌上的鋼鏢,對準攻得比來的悍賊擲了出去。他仍不肯就此而下殺手,這一鏢對準了那悍賊肩頭。
胡斐道:“我在狐疑一件事,隻是尚無左證,現下不便明言。二妹,你大哥光亮磊落,決無不成對人言之事。你信得過我麼?”程靈素見他神采誠心,非常歡暢,淺笑道:“那你是在代她臉紅了。旁人的事,我管不著。隻要你很好,那就好了。我猜這件事中,牽涉到馬女人的甚麼私交……乃至對方不肯明言,馬女人也不肯說。”胡斐道:“我初識馬女人之時,是個十三四歲的拖鼻涕小廝。她見我不幸,這纔給我討情……”說到這裡,昂首出了會神,隻見天涯朝霞如火燒般紅,悄悄道:“該不該如許,我不曉得。但我信得過她是好人……她知己是挺好的。”
程靈素道:“大哥,這盜魁對馬女人說話的模樣,可恭敬得很哪,冇半點飛揚放肆。”胡斐道:“不錯,這盜魁很有涵養,確是個勁敵。”程靈素說道:“我瞧不是有涵養,倒像是仆人跟婦女稟報甚麼似的。”胡斐也已看出了這一節,心中模糊感覺不對,但想這事甚為難堪,不肯親口說出。
程靈素不去理他,向胡斐道:“大哥,這是個渾人。不過他鷹爪雁行門的前輩武師,跟小妹很有點友情。周鐵鷦、曾鐵鷗他們見了我都很客氣,說得上是本身人。你就彆難為他了。”說著向胡斐眨了眨眼睛。
胡斐縱身落地,橫持悍賊,一步步的退入石屋。世人怕他侵犯火伴,不敢一擁而上。這夥人枉自有二十餘名妙手,卻給他一人倏來倏去,橫衝直撞,不但冇傷到他涓滴,反給他擒去了一人。世人相顧氣沮,心下固自憤怒,卻也不由悄悄佩服。
程靈素道:“你兩位師哥如何冇跟你一起來?我冇見他們啊。”實在她並不識得周鐵鷦、曾鐵鷗,隻想這兩人威名不小,若在盜夥當中,必是領頭居首的人物,但那瘦白叟和其他幾個盜魁都不使刀,想來周曾二人必不在內。這一下公然又猜中了。汪鐵鶚道:“周師哥和曾師哥都留在北京。乾這些小事,怎能勞動他兩位的台端?”言下甚有得色。
但聽得背後風聲呼呼,好幾件暗器射來,他用力一推大門,托托托幾聲,幾件暗器都釘上了門板。群盜大聲呼哨,衝近門前。
胡斐和程靈素有說有笑,兩人同處磨難,比昔日更增密切,不知不覺間竟有了同生共死的感受,雖說是義兄妹的結拜之情,在程靈素心中,卻又不但是如此。馬春花卻有點兒神不守舍,隻低頭冷靜深思,臉上神采忽喜忽愁,對胡程兩人的說話也似聽而不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