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斐向程靈素使個眼色，兩人又並肩站在窗前。胡斐道：“馬女人為夫報仇，殺了仇敵個措手不及，但是這麼一來，我更加不懂了。”程靈素也大惑不解，本來商寶震一到，統統都已本相明白，但現下很多事情立時又變得甚為古怪。馬春花竟會親手將商寶震殺死，是不是她目睹丈夫慘死，俄然天良發明？如果群盜確是商寶震邀來，那麼他一死以後，盜眾定要群相憤激，號令攻來，但群盜除了詫異以外，何故並無異動？

程靈素道：“這姓商的果然來了！”但見他身形矗立，白淨麪皮，比滿臉疤痕的徐錚俊雅十倍，又見他從馬背上翻鞍而下，身法蕭灑利落，心想：“他跟馬女人纔是一對兒，難怪那些人要打甚麼抱不平，說甚麼鮮花插在牛糞上。”她究是年青女人，忍不住叫道：“馬家姊姊，那姓商的來啦！”馬春花“嗯”的一聲，彷彿冇聽懂程靈素在說甚麼。這時群盜已圍成老邁一個圈子，遮住了從石室窗中望出去的目光。程靈素道：“大哥，這裡瞧不見，我們上屋頂去。”胡斐道：“好！”

胡程二人眼中暴露扣問之色，但都不開口。馬春花道：“他們都獎飾胡兄弟武功既高，人又仁義，實是位少年豪傑。”胡斐謙遜了幾句，見她呆呆入迷，冇再接說下文，也不便再問。

徐錚又苦笑了一下，低聲說了一句話，氣味太微，胡斐聽不明白，把右耳湊到他口邊，隻聽他道：“孩子……孩子……嫁過來之前……早……早就有了……不是我的……”一口氣撥出，不再吸進，便此斷氣。

胡斐彎下腰去，俯身在徐錚耳邊，低聲道：“徐大哥，你有甚麼未了之事，兄弟給你辦去。”徐錚望望老婆，望望商寶震，苦笑了一下，低聲道：“冇有。”胡斐道：“我去找到你的兩個孩子，扶養他們成人。”他和徐錚全冇友情，隻目睹他落得這般了局，激於義憤，忍不住挺身而出。

目睹得朝霞漸淡，天氣漸漸黑了下來，俄然間西首連聲呼哨，有幾乘馬奔來。程靈素道：“又來了幫手。”胡斐側耳聽去，道：“怎地有一人步行？”公然過未幾時，一人飛步奔近，前麵四騎馬成扇形散開著追逐。但頓時四人彷彿用心戲弄，並冇催馬，口中呼喊呼哨，始終離前麵奔逃之人兩三丈遠。那人頭髮狼藉，腳步踉蹌，顯已筋疲力儘。

胡斐低頭看徐錚時，隻見他仰躺在地，胸口一大攤鮮血，氣味微小，顯是給商寶震掌力震傷了內臟，轉眼便要斷氣。馬春花呆呆站在他身前，默不出聲。

汪鐵鶚大惑不解，仍遊移著不舉步，轉頭望去，見木門已關上，這才向前走了幾步，跟著又發展幾步，恐怕胡斐在本身背後發射暗器，待退到五六丈外，見石室中始終冇有動靜，這纔回身，飛也似的奔入樹林。

胡斐頓時恍然：“怪不得馬女人要和他結婚，本來火燒商家堡後，這姓商的不知去處，而她有了身孕，卻不能不嫁。怪不得兩個孩子玉雪敬愛，跟徐大哥的邊幅半分也不像。”他伸腰站起，無話可說，耳聽得馬蹄聲響，又有兩乘馬馳近。每匹頓時坐著一個男人，每人懷裡安安穩穩的各抱一個馬春花的孩子。

那老者哼的一聲，回身便走。胡斐道：“我早料你不敢！我便站在原地不動，你也打我不過。”那老者怒道：“你說甚麼？”胡斐道：“我雙腳釘在地下，半寸不得挪動，你卻可肆意走動，我們這般比比拳腳，你說誰贏誰輸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