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中當中,見追來的人都手拿火把,車中馬春花初時另有嗟歎之聲,這時卻已冇了聲氣,胡斐好生掛念,問道:“馬女人,肚痛好些了麼?”連問數聲,馬春花都冇答覆。一轉頭,火把暉映,追兵又近了些。忽聽得颼的一聲響,有人擲了一枚飛蝗石過來,打向他後心。胡斐左手一抄接住,回擊擲去,但聽得一人“啊喲”一聲呼喚,摔上馬來。
程靈素想了想,說道:“京師當中,隻怕動不得蠻。大哥,你把桌子椅子堆得高高的,搭個高台。”胡斐不明其意,但想她智計多端,這時情勢火急,不及細問,依言將桌子、椅子疊了起來。
那老者滿口陝西土腔,有幾個字胡斐便聽不大懂,他說到這裡,咳嗽幾聲,歎了口長氣,又道:“打從三個月前,我們在西京便接到福大帥從北京傳來的告訴,要我們華拳門在八月中秋趕到都城,參與天下掌門人大會。送信的參將大人還特彆叮嚀了,在大會當中,天下各門各派的掌門人都得露一抄本門的高招絕藝,請福大帥評定高低。這一來,各家各派誰高誰下,今後再不是憑著自個兒信口吹得天花亂墜,而是要憑本領一拳一腳的顯現出來。我們獲得告訴以後,華拳門五個支派的支長,便都聚在一起商討,連天字派的姬三爺,也帶病來到西京。五派說好,這一主要憑真工夫顯技藝,要在五個支派中挑一個手腳上玩藝兒最強的,臨時掛一個‘掌門人’的名頭。”
落腳處甚是柔嫩,是一片草地,麵前燈火敞亮,人頭澎湃。兩人都吃了一驚:“料不到這裡也有官兵。”聽得牆外腳步聲響,兩隊官兵聚在一起,勢已不能再躍出牆去,見右首有座假山,假山前花叢諱飾,胡斐負著馬春花搶了疇昔,往假山後一躲。俄然間假山後一人長身站起,白光明滅,一柄匕首當胸紮到。
胡斐認得這把金壺,恰是福康安的母親裝了蔘湯、命丫環送給她喝的,心道:“這老婦民氣計好毒,她關鍵死馬女人,卻要留下那兩個孩子,是以先將孩子叫去,這才送蔘湯來。不然馬女人拿到蔘湯,知是滋補物品,定會給兒子喝上幾口。”又想:“嗯,福康安一見送出蔘湯,神采立變,茶水潑在衣衿之上,他當時明顯已知蔘湯當中下了毒,竟然並不設法禁止,過後又不來救。他雖非親部下毒,卻也和親部下毒普通無異。”不由喃喃道:“好暴虐的心腸!”
胡斐萬料不到這假山前麵竟有仇敵埋伏,如此悄冇聲的猛施攻擊,匆急之間隻得摔下背上的馬春花,伸左手往仇敵肘底一托,右手便即遞拳。此人手腳竟非常了得,回肘斜避,匕首橫紮,左手施出擒特長法,反勾胡斐手腕,化解了他這一拳。他臉上蒙了一塊黃巾,始終默不出聲。胡斐心想:“你不出聲,那就最妙不過。”耳聽得官兵便在牆外,他隻須張口呼喚,便即大事不妙。
胡斐忙折向南行,走不到半裡,一隊官兵劈麵巡來。貳心想:“福大帥府有刺客之事,想已傳遍九城,這時到處巡查周到,要混到郊野偏僻的處所,可實在不易。”背先人聲鼓譟,又有一隊官兵巡來。
馬春花見胡斐過來,斷斷續續的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肚子痛……胡兄弟……你……”說到一個“你”字,再也有力說下去。胡斐在她耳邊低聲問道:“剛纔你吃了甚麼東西?”馬春花眼望茶幾上的一把鑲滿了紅藍寶石的金壺,卻說不出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