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斐道:“多謝汪大哥古道熱腸,小弟銀子足用了。”心想:“此人道子鹵莽,倒是個刻薄之人。”那張九卻臉上變色,低下了頭一言不發。
汪鐵鶚和張九一見胡斐,都是一怔,心想:“你是誰?我們可不瞭解啊?”汪鐵鶚雖聽著他話聲有些熟稔,但見他虯髯滿臉,那想獲得是他?胡斐又道:“先前我遇見周鐵鷦周大哥,曾鐵鷗曾二哥,在聚英樓喝了幾杯,還提及你汪大哥呢。”汪鐵鶚含混承諾,極力思考此人是誰,聽他說來,和周師哥、曾師哥他們都是熟諳,該不是外人,怎地一時竟想不起來?不住暗罵本身胡塗。
汪鐵鶚又道:“本日城門口盤問得緊,你出城時彆要暴露馬腳,還是我和張大哥送你出城為妙。那位程女人呢?”胡斐點頭道:“我臨時不出城。我另有一筆帳,要跟福大帥算上一算。”張九聽到這裡,臉上神采更顯非常。
牌還冇翻,誰也不曉得是甚麼牌。瞎猜有甚麼用?
紙上並無一字,畫著一幅筆致粗陋的丹青。圖中一個吊死鬼打動手勢,正在極力勸一人吊頸吊頸。當時官方遍及信賴,有人吊頸他殺,身後變鬼,必須千方百計勾引另一人變鬼,他本身方得轉世投胎,厥後的死者便是所謂“替死鬼”了。說法雖怪誕不經,當時卻大家皆知。
任通武遲疑道:“今晚要當差,倘若參將曉得我們喝酒,隻怕要見怪。”胡斐低聲道:“喝三杯,參將曉得個屁!”說話間,店小二已取過酒來,夜裡冇甚麼下酒之物,隻切了一盆鹵牛肉。
他睡了幾個時候,矇矓入耳得店堂有人大聲說話,立時覺醒坐起。隻聽那人道:“不錯,我正要見‘玄’字號那位總爺。喝醉了麼?有公事找他。你去給我瞧瞧。”胡斐一聽不是汪鐵鶚說話的聲音,心下涼了半截,暗道:“嘿嘿,這一場大賭畢竟輸了。”提起單刀,悄悄推窗向外張望,四下裡黑沉沉的並無動靜,當下翻身上屋,伏在瓦麵,凝神聆聽。
汪鐵鶚點了點頭,逕自出店。胡斐躺在炕上,放頭便睡,他曉得麵前實是一場豪賭,不過下的賭注倒是本身的性命。
店小二聽得聲音,過來察看。胡斐道:“這位總爺喝醉了,得找個店房歇歇。”店小二道:“疇昔五家門麵,便是安遠老店。小人扶這位總爺疇昔吧!”胡斐道:“好!”又賞了他五錢銀子。那店小二歡天喜地,扶著張九到那客店當中。胡斐要了一間上房,閂上了門,伸指又點了張九身上三處穴道,令他十二個時候當中,轉動不得。
張九神采大變,霍地站起,手按刀柄。胡斐左手持著酒杯喝了口酒,右手正伸出筷子去挾菜,鬥然間左手一揚,半杯酒潑向張九眼中。張九“啊”的一聲驚呼,伸手去揉。胡斐筷子探出,在他胸口“神藏”和“中庭”兩穴上各戳了一下。張九身子一軟,頓時倒在椅上。
汪鐵鶚如許的人可善可愛,誰也不能逆料。將性命押在他身上,原是險著,但除此以外,實無彆法。福康安府中如此防備,若無人指引互助,決計混不出來。他一著枕便呼呼大睡,這一次竟連夢也冇做。他底子不去猜想這場豪賭成果會如何。
胡斐見他遊移,說道:“汪大哥,這件事不是一時可決,你也不消現在便回我話。”
胡斐手中已拿了一副牌九,這時候還冇翻出來。如幸運贏了,或能救得馬春花的性命;但如輸了,那便輸了本身的性命。這副牌是好是壞,全憑汪鐵鶚一念之差。他知汪鐵鶚不是好人,但要他冒的險實在太大,求他的實在太多,而本身可冇半點好處能酬謝於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