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笙初時見兩人鬥得狠惡,插不出來互助,待見狄雲垂死,忙揮刀往花鐵乾背上砍去。花鐵乾側身避過,反手擒拿,奪她兵刃。狄雲右掌用力拍出,一股淩厲的掌風頓時將花鐵乾滿身罩住了。花鐵乾閃避不得,隻得出掌相迎,雙掌訂交,相持不動。說到以內力相拚,花鐵乾卻遠不是敵手了,俄然間隻覺麵前金星亂冒,半身痠麻,搖搖擺晃的站立不定。
皓月當空,兩端兀鷹見到雪地中的狄雲,在空中不住來回迴旋。
突見寒光一閃,花鐵乾衣袖中翻出一枝鋼槍,斜身挺槍,疾向狄雲胸口刺去。這一槍去得極快,狄雲內功雖已大進,兵刃拳腳工夫卻隻平平,仍不過是之前師父所教的那一些鄉間把式,給花鐵乾這個大裡手突施暗害,如何對於得了?一怔之際,槍尖已刺到他胸口。水笙大聲驚呼,不知如何是好。
忽聽得花鐵乾在洞外哈哈大笑,叫道:“兩個小雜種躲了起來,在洞中乾那不成告人之事了。”水笙臉上一陣發熱,心中卻也真有些驚駭,她認定狄雲是個“淫僧”,去處非常不端,跟他同在山洞當中,確切傷害不過,不由得向左斜行幾步,要跟他離得越遠越好。隻聽花鐵乾又叫道:“兩個狗男女躲著不出來,老子卻要烤肉吃了,哈哈,哈哈!”水笙大驚,說道:“他要吃我爹爹,如何辦?”
過了好一會,外邊並無動靜。水笙道:“小惡……小……”她一向叫慣了“小惡僧”,這時跟他聯手迎敵,再叫“小惡僧”未免不美意義,改口問道:“你傷勢如何?”狄雲道:“還好……”
狄雲坐著揮掌反擊,不料花鐵乾的手掌飄飄忽忽,從他臉前掠過,狄雲手掌打空,跟著啪的一下,胸口吃掌,幸虧有烏蠶衣護身,不致受傷,但也經受不起,剛要站起,複又坐倒。花鐵乾一掌到手,第二掌跟著又至。他拳腳工夫也甚了得,這時把一起“嶽家散手”使將出來,掌影飄飄,左一拳,右一掌,十招中倒有四五招打中了狄雲。狄雲還脫手去,均給他以奇妙身法避過。兩人武功實在相差太遠,狄雲內力再強,也絕無機遇發揮。
狄雲喝了幾口鷹血,胸中腹中氣血翻湧,又暈了疇昔。待得醒轉時,天氣已明,腹中饑餓,順手拿起家邊的死鷹便咬,一口咬了,猛覺入口芳香,滋味甚美,凝目看時,不由得呆了。但見那鷹滿身羽毛拔得乾清乾淨,竟是烤熟了的。他明顯記得隻喝了幾口鷹血,便即睡著,倒是誰給他烤熟了?若不是水笙,莫非還會是花鐵乾這好人?
狄雲仰天大呼:“你們這些惡人,天下的惡人都來打啊,我狄雲不怕你們。你們把我關在牢裡,穿我琵琶骨,斬了我手指,搶了我師妹,毒死我丁大哥,踩斷我大腿,冤枉我是采花淫僧,我都不怕,把我斬成肉醬,我也不怕!”
狄雲這幾年來事事受人冤枉,這時聽得花鐵乾又在血口噴人,如何忍耐得住?俄然推開石頭,如一頭瘋虎般撲了出去,拳掌亂擊亂拍,奮力向他狂打疇昔。
水笙聽得他如此嘶聲大呼,有如哭號,驚駭當中不由起了憐憫之心,聽他叫道“穿我琵琶骨,斬了我手指,搶了我師妹,踩斷我大腿”,更是心中一動:“這小惡僧本來滿懷苦衷,受過很多痛苦。他的大腿,倒是我縱馬踩斷他的。”又聽他叫“冤枉我是采花淫僧”,心道:“莫非他不是……倘若他是的,這些日子中他全冇對我無禮。莫非他改過了,又成了好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