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小寶含含混糊的道:“冇……冇弄錯……”隻覺左腕便如給一道鐵箍箍住了,奇痛入骨,隻嚇得抓著匕首的右手回縮尺許。
海老公顫聲道:“快……快點蠟燭,黑漆漆一團,甚麼……甚麼也瞧不見。”
韋小寶向茅十八急打手勢,叫他快逃。茅十八向他招手,要他同逃。韋小寶回身走向門口,卻聽海老公嗟歎道:“小……小桂子,小……桂子……你……”韋小寶應道:“是,我在這兒!”左手連揮,叫茅十八先逃出去再說,本身須得設法穩住海老公。
茅十八沉不住氣,不由“啊”的一聲。海老公道:“你……你如想……活著出去……”俄然間喀喇一聲響,椅子傾圮。他身子向桌上伏去,這一伏力道奇大,喀喇、喀喇兩聲,桌子又塌,連人帶桌,向前倒了下來。
過了大半個時候,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。海老公又叫:“小桂子,你上那邊去?”韋小寶道:“我……我去小便。”海老公問:“為……為甚麼不在屋裡小便?”韋小寶應道:“是,是。”
茅十八道:“既落你手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,姓茅的是江湖男人,不會皺一皺眉頭。你想逼供,可看錯人了。”海老公微微一笑,說道:“誰不知茅十八是鐵錚錚的豪傑子,逼供可不敢。傳聞中間是雲南平西王的親信親信……”
海老公道:“拿張椅子,給他坐下。”小桂子到隔壁房裡搬了張椅子來,放在茅十八身邊,茅十八便即坐下。韋小寶見本身冇有坐位,誠懇不客氣便往地下一坐。
暗中當中,韋小寶想到小桂子的屍首觸手可及,驚駭之極,隻盼儘早逃出去,但隻要他身子一動,海老公便叫道:“小……小桂子,你……在這裡麼?”韋小寶隻好承諾:“我在這裡!”
這統統韋小寶都瞧在眼裡,當即悄悄站起,躡足走到桌邊,伸出小指,連挑了三指甲藥粉,傾入酒中,恐怕不敷,又挑入兩指甲,再將藥包摺攏,重新翻開,泯去藥粉中指甲挑動過的陳跡,隻聽得小桂子在閣房道:“公公,好些了嗎?彆浸得太久了。”海老公道:“好熱……好……熱得火燒普通。”韋小寶見那柄匕首放在桌上,當即拿了,回到茅十八身邊,伏在地下。
韋小寶大奇,蠟燭明顯點著,他為甚麼說黑漆漆一團?“莫非他眼睛瞎了?”便道:“蠟燭冇熄,公公,你……你冇瞧見嗎?”他和小桂子固然都是孩子口音,但小桂子說的是旗人官腔,一時怎學得會,隻好說得含含混糊,盼望海老公暫不發覺。
小桂子取出茅十八口中所塞布塊,又去取韋小寶口中的布塊。海老公道:“這小孩子嘴裡不乾不淨,讓他多塞一會。”韋小寶雙手本來已得自在,卻不敢自行挖出口中的布塊,心中所罵的汙言穢語,隻怕比海老公所能想像到的遠勝十倍。
海老公兩眼全不望他,不住咳嗽,越咳越短長,到厥後的確氣也喘不過來,本來蠟黃的臉俄然脹得通紅。小桂子道:“公公,再服一劑好麼?”海老公不住點頭,但咳嗽仍然不止,咳到厥後,忍不住站起家來,以左手扠住本身頭頸,神情痛苦已極。茅十八心想:“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?”一縱身,拉住韋小寶的手,便往門外竄去。
小桂子大驚,大呼:“公公,公公!”搶上去扶,背心正對著茅十八和韋小寶二人。韋小寶悄悄躍起,提起匕首,向他背心猛力戳下。小桂子低哼一聲,便即斃命。海老公卻兀安閒地下扭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