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老公坐在他床沿上,輕聲道:“你膽小心細,聰明聰明,學武雖不肯結壯,但如由我來好好揣摩揣摩,也能夠算得是可造之材,可惜啊可惜。”韋小寶問道:“公公,可惜甚麼?”
第六回
韋小寶跟著打了幾個哈哈,心想:“真的我有四十五萬兩銀子?真的四十五萬兩?”又想:“我有了四十五萬兩銀子,如何花法?他媽的每天吃蹄膀、紅燒全雞,平生一世也吃不完這四十五萬兩銀子。辣塊媽媽的,老子到揚州去開十家倡寮,家家比麗春院標緻十倍。”他自幼“心胸弘願”,將來發財以後,要開一家比麗春院更大更豪華的倡寮,揚眉吐氣,莫此為甚。他和麗春院的老鴇吵架,常常便說:“辣塊媽媽的,你開一家麗春院有甚麼了不起?老子過得幾年發了財,在你劈麵開家麗夏院、左邊開家麗秋院、右邊開家麗冬院,搶光你的買賣。嫖客全都來了我的三家院子,一個也不上麗春院,教你喝西北風。”想到倡寮一開便是十家,手麵之闊,揚州人士無不刮目相看,不由得心花怒放。
他迷含混糊的睡了一會,悄悄起家,把那盒蜜餞糕餅揣在懷裡,恐怕驚醒海老公,漸漸一步步的躡足而出,走到門邊,悄悄拔開了門閂,再悄悄翻開了一扇門,俄然聽得海老公問道:“小桂子,你去那邊?”
韋小寶神采都變了,他在揚州倡寮中之時,手邊隻須有一二兩銀子,便如是發了橫財普通,在皇宮當中和人打賭,收支大了,那也隻是幾十兩乃至一二百兩銀子的事,俄然聽到一分便分到五十萬兩,幾近不信賴本身的耳朵。
可知本日憐才意 便是當時種樹心
韋小寶笑道:“公公,你試我武功麼?好幾天冇教我工夫了,這一抓是甚麼招式?”
海老公哼了一聲,道:“這叫‘甕中抓鱉’,手到擒來。鱉便是甲魚,捉你這隻小甲魚。”韋小寶心道:“老甲魚捉小甲魚!”但是畢竟不敢出口,眸子骨溜溜的亂轉,尋計脫身。
韋小寶承諾了,跟著蕊初走進內堂,來到一間小小配房。
韋小寶笑道:“姊姊也吃些。”蕊初道:“太後賜給你吃的,又冇賜給我吃,我們做主子的怎能偷吃?”韋小寶笑道:“悄悄吃些,又冇人瞧見,打甚麼緊?”蕊初臉上一紅,搖了點頭,淺笑道:“我不吃。”
韋小寶在揚州之時,麗春院中鶯鶯燕燕,見來見去的都是女人,進了皇宮以後,本日還是第一次和一個跟他年紀差未幾的小女人作伴,甚感欣喜,靈機一動,道:“如許罷!我把糖果糕餅拿了歸去,你奉侍完太後以後,便出來和我一起吃。”蕊初臉上又微微一紅,道:“不成的,等我奉侍完太後,已是深夜了。”韋小寶道:“深夜有甚麼打緊?你在那邊等我?”
韋小寶驀地間發了四十五萬兩銀子橫財,一時頭暈腦脹,不知如何是好,非論索額圖說甚麼,都隻要答覆:“是,是!”
索額圖剛纔不住將珍寶塞在他手裡,原是要堵住他的嘴,要他在天子麵前不提鼇拜財產的本相。不然的話,隻要他在皇上跟前稍露口風,不但本身吞下的贓款要儘數吐出,就義了平生出息,必將還落個大大的罪名。他見韋小寶神采有異,忙道:“兄弟要如何辦,我都聽你的主張便是。”
韋小寶“啊”的一聲,尖叫了出來,當下便有個動機:“糟糕,糟糕,老烏龜曉得我要去見那小宮女,不準我去。”動機還未轉完,已給海老公摔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