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哼了一聲,道:“這混蛋!搜颳了這很多民脂民膏!一百三十幾萬兩,嘿嘿,可了不起。”韋小寶心下暗喜:“另有個‘一’字,已給二一添作五了。”說話之間,已到了太後的慈寧宮。
海老公哼了一聲,道:“這叫‘甕中抓鱉’,手到擒來。鱉便是甲魚,捉你這隻小甲魚。”韋小寶心道:“老甲魚捉小甲魚!”但是畢竟不敢出口,眸子骨溜溜的亂轉,尋計脫身。
韋小寶一驚,說道:“我……我小便去。”海老公道:“乾麼不在屋裡小便?”韋小寶道:“我睡不著,到花圃裡逛逛。”恐怕海老公禁止,也未幾說,拔步往外便走,左足剛踏出一步,隻覺後領一緊,已給海老公抓住,提了返來。
他迷含混糊的睡了一會,悄悄起家,把那盒蜜餞糕餅揣在懷裡,恐怕驚醒海老公,漸漸一步步的躡足而出,走到門邊,悄悄拔開了門閂,再悄悄翻開了一扇門,俄然聽得海老公問道:“小桂子,你去那邊?”
待會廚房中送了飯來,海老公隻吃了小半碗便不吃了,翻著一雙無神的白眼,仰起了頭隻想苦衷。
第六回
韋小寶神采都變了,他在揚州倡寮中之時,手邊隻須有一二兩銀子,便如是發了橫財普通,在皇宮當中和人打賭,收支大了,那也隻是幾十兩乃至一二百兩銀子的事,俄然聽到一分便分到五十萬兩,幾近不信賴本身的耳朵。
他揮手命部屬出去,對韋小寶道:“兄弟,他們漢人有句話說:‘千裡為官隻為財。’此次皇恩浩大,皇上派了咱哥兒倆這個差使,原是挑我們發一筆橫財來著。這張清單嗎,待會我得去點竄點竄。二百多萬兩銀子,你說該報多少纔是?”
這等營私舞弊、偷雞摸狗的活動,韋小寶算得是天賦奇才。他五歲那一年上,一個妓女給他五文錢,叫他到街上買幾個桃子,他落下一文買糖吃了,用四文錢買了桃子交給阿誰妓女,那妓女竟然並未發覺,還賞了他一個桃子。在韋小寶看來,銀錢過手而沾些油水,原是天經地義之事,隻不過如給人查到,卻總得有些來由來胡賴一番。這是他頭上捱了很多爆栗、屁股上給人踢過無數大腳,因此得來的貴重經曆。
海老公問道:“孩子,你家裡另有些甚麼人?”
韋小寶道:“我一小我吃,你站著中間瞧著,可不成話。”蕊初淺笑道:“這是你的福分。我是奉侍太後的,連皇上也不奉侍,本日卻來奉侍你吃糖果糕餅。”韋小寶見她巧笑嫣然,也笑道:“我是奉侍皇上的,也來奉侍你吃些糖果糕餅,那就兩不虧損。”蕊初格的一笑,隨即伸手按住了嘴巴,淺笑道:“快些吃罷,太後如果曉得我跟你在這裡談笑話,可要活力呢。”
海老公神采陰沉,哼了一聲,冷冷的道:“落入了太背工裡啦,很好,很好!”
他拿了紙盒,興沖沖的回到住處。他本來和假裝小玄子的天子玩得極其有興,本相揭穿以後,再也不能跟他玩了。這幾日在皇宮當中,大家對他大為阿諛,雖覺對勁,卻無玩耍之樂。現在約了一個小宮女半夜中相會,好玩當中帶著三分傷害,隻覺最是風趣不過。他畢竟年紀尚小,固然從小在倡寮中長大,於男女情愛之事,隻見得極多,本身卻似懂非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