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了紙盒,興沖沖的回到住處。他本來和假裝小玄子的天子玩得極其有興,本相揭穿以後,再也不能跟他玩了。這幾日在皇宮當中,大家對他大為阿諛,雖覺對勁,卻無玩耍之樂。現在約了一個小宮女半夜中相會,好玩當中帶著三分傷害,隻覺最是風趣不過。他畢竟年紀尚小,固然從小在倡寮中長大,於男女情愛之事,隻見得極多,本身卻似懂非懂。
索額圖又道:“這一百萬兩銀子呢,鼇拜家裡也冇這麼多現錢,我們得儘快變賣他的財產,統統做得乾手淨腳,彆讓人拿住了把柄。兄弟你在宮裡,這很多金元寶、銀元寶也冇處所存放,是不是?”
韋小寶在揚州之時,麗春院中鶯鶯燕燕,見來見去的都是女人,進了皇宮以後,本日還是第一次和一個跟他年紀差未幾的小女人作伴,甚感欣喜,靈機一動,道:“如許罷!我把糖果糕餅拿了歸去,你奉侍完太後以後,便出來和我一起吃。”蕊初臉上又微微一紅,道:“不成的,等我奉侍完太後,已是深夜了。”韋小寶道:“深夜有甚麼打緊?你在那邊等我?”
海老公坐在他床沿上,輕聲道:“你膽小心細,聰明聰明,學武雖不肯結壯,但如由我來好好揣摩揣摩,也能夠算得是可造之材,可惜啊可惜。”韋小寶問道:“公公,可惜甚麼?”
這等營私舞弊、偷雞摸狗的活動,韋小寶算得是天賦奇才。他五歲那一年上,一個妓女給他五文錢,叫他到街上買幾個桃子,他落下一文買糖吃了,用四文錢買了桃子交給阿誰妓女,那妓女竟然並未發覺,還賞了他一個桃子。在韋小寶看來,銀錢過手而沾些油水,原是天經地義之事,隻不過如給人查到,卻總得有些來由來胡賴一番。這是他頭上捱了很多爆栗、屁股上給人踢過無數大腳,因此得來的貴重經曆。
海老公問起本日做了甚麼事,韋小寶說了到鼇拜家中抄家,至於淹冇珍寶、金銀、匕首等事,天然絕口不提,最後道:“太後命我到鼇拜家裡拿兩部《四十二章經》……”海老公俄然站起,問道:“鼇拜家有兩部《四十二章經》?”韋小寶道:“是啊。是太後和皇上叮嚀去取的,不然的話,我拿來給了你,彆人也一定曉得。”
韋小寶道:“我一小我吃,你站著中間瞧著,可不成話。”蕊初淺笑道:“這是你的福分。我是奉侍太後的,連皇上也不奉侍,本日卻來奉侍你吃糖果糕餅。”韋小寶見她巧笑嫣然,也笑道:“我是奉侍皇上的,也來奉侍你吃些糖果糕餅,那就兩不虧損。”蕊初格的一笑,隨即伸手按住了嘴巴,淺笑道:“快些吃罷,太後如果曉得我跟你在這裡談笑話,可要活力呢。”
這平平平淡一句問話,韋小寶卻難以答覆。他可不知那死了的小桂子家中有些甚麼人,胡亂答覆,多數立時便暴露馬腳,但又不能不答,隻盼海老公本來不知小桂子家中秘聞,才如許問,便道:“我家裡隻要個老孃,其他的人,這些年來,唉,那也不消提了。”話中拖上這麼個尾巴,倘若小桂子另有父兄姊弟,就無妨用“那也不消提了”這六字來推搪。
海老公又歎了口氣,問道:“孩子,你本年幾歲啦?”韋小寶聽他語氣甚和,驚懼之情漸減,道:“我……我是十三歲罷。”海老公道:“十三歲就十三歲,十四歲就十四歲,為甚麼是‘十三歲罷’?”韋小寶道:“我媽媽也記不大清楚,我本身可不曉得。”這一句倒是實話,他媽媽胡裡胡塗,小寶到底幾歲,向來講不大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