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不知事關嚴峻,少年表情,隻覺非常風趣,忙拉了他並肩坐在床沿上,說道:“快說,快說!”韋小寶道:“現下你是小玄子,不是天子?”康熙淺笑道:“對,我現下是你的好朋友小玄子,不是天子。一天到晚做天子,冇個知心朋友,也冇甚麼味道。”韋小寶道:“好,我說給你聽。你真要砍我腦袋,也冇體例。”康熙淺笑道:“我乾麼要殺你?好朋友怎能殺好朋友?”
韋小寶道:“那晚我聽到了太後跟海大富的說話後,太後一向要殺我滅口。”當下將太後如何調派瑞棟、柳燕,以及眾寺人前厥後侵犯本身等情一一說了,又說到在慈寧宮入耳到一個男人和太後對答,兩人爭鬨起來,那男人假扮的宮女為太後所殺,太後卻也受了傷。他這番說話當然不儘不實,既不提陶宮娥,也不說本身殺了瑞棟和柳燕,偷了幾部《四十二章經》等情。
康熙帶著韋小寶,來到慈寧宮花圃,見靜悄悄的已無一人。
他掩到太後寢殿窗下,俯耳聆聽,隻聽得太後不住咳嗽,頃刻間心中思湧如潮,又悲苦,又煩躁,聽得太後的咳嗽聲音,既想衝出來摟著她痛哭一場,又想叉住她脖子厲聲詰責,到底父皇和本身親生母後是如何了?他一時盼望小桂子所說的滿是謊話,又盼望他所說的涓滴不假。他不住顫栗,寒毛直豎,涼意直徹骨髓。
他就眼張去,見太後床上錦帳低垂,一名年青宮女正在將地下一具屍首往一隻大布袋中塞去,屍首穿的是宮女裝束,但是頭頂光禿禿地一根頭髮也無。那宮女將屍首塞入袋中,拾起地下的一團假髮,微一遊移,也塞進了布袋,低聲道:“太後,裝……裝好啦!”
過了一會,聽得撲通一聲,那裝屍首的布袋掉入了荷塘,跟著是扒土和投擲泥土入塘的聲音,又過一會,那宮女回進寢殿。韋小寶早就認得她聲音,便是那小宮女蕊初。
回入寢宮,他凝睇韋小寶,很久不語,俄然怔怔的掉下淚來,說道:“本來太後……太後……”韋小寶也不知說甚麼話好。
韋小寶道:“就怕太後不肯意。她一向瞞著你,這中間是有嚴峻原因的。”康熙道:“不錯,那是甚麼原因?”他一聽到父親未死,高興之情充塞胸臆,但稍一凝神,無數疑竇當即出現。韋小寶道:“宮中大事,我甚麼都不明白,隻能將太後和海大富的對答,全數說給你聽。”康熙道:“是,是!快說,快說!”
康熙想了一會,雙手一拍,兩名侍衛走到寢殿門口。康熙低聲道:“有一件奧妙事情,差你二人去辦,可不能泄漏出去。慈寧宮花圃的荷塘底下,有一隻大口袋,你二人去抬了來。太後正在安睡,你二人倘若收回半點響聲,吵醒了太後,那就本身割了腦袋罷。”兩人躬身承諾而去。康熙坐在床上,默不出聲,反覆考慮。
康熙又將心中諸般疑團,細細扣問韋小寶,過了很久,料知眾侍衛已撤,說道:“小桂子,我和你夜探慈寧宮。”
韋小寶道:“太後……”康熙怒道:“甚麼太後?這賤人逼走我父皇,害死我親孃,穢亂宮廷,多行不義。我……我要將她碎屍萬段,滿門抄斬。”韋小寶籲了口長氣,頓時放心:“皇上不再認她是太後,這老婊子非論做甚麼好事,給我曉得了,他也不會殺我滅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