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怡和沐劍屏實在不知韋小寶的成分,聽徐天川叫他“韋香主”,都大為奇特。
沐劍屏向徐天川瞧了一眼,見他身形肥大,弓腰曲背,是個隨時隨刻便能一命嗚呼的糟老頭子,說甚麼護送本身和師姊,隻怕一起之上還要顧問他呢,何況韋小寶不去,早已好生絕望,不悅之意忍不住便在臉上透露了出來。
方怡漸漸低下頭去,用筷子夾了一根麪條,卻不放入口裡,低聲道:“那位朋友在石家莊西市開一家騾馬行,他叫‘快馬’宋三。”
方怡見難再推讓,說道:“徐老爺子這番盛情,不知如何酬謝纔好。”
韋小寶微微一笑,說道:“兩位女人跟吳立品吳老爺子、劉一舟劉大哥他們普通,都淪陷在皇宮當中,現在方纔出來。沐家小公爺、劉一舟師兄他們都已離京了罷?”
徐天川笑道:“方女人不消客氣。韋香主既有號令,我說甚麼要作陪到底。兩位女人技藝高強,原不消老頭兒在旁惹厭,‘護送’兩字,老頭兒實在冇這個本領。但跑腿打雜,服侍兩位女人住店、打尖、雇車、買物,那倒是特長好戲,免得兩位女人一起之上多費口舌,對付騾夫、車伕、店小二這些人物。”
他回到廳上,和方沐二人同吃麪點。沐劍屏吃得小半碗麪,便忍不住問道:“你當真不能和我們同去石家莊嗎?”韋小寶向方怡瞧去,見她停箸不食,凝眸相睇,目光中殊有殷切之意,不由得胸口一熱,便想要二女跟著本身去五台山,但隨即心想:“我去辦的是多麼大事?帶著這兩個受傷的女人上道,礙手礙腳,受人諦視,那是千萬不成。”歎了口氣,道:“我事了以後,便到石家莊來看望。你們的朋友住在那邊?叫甚麼名字?”
徐天川笑道:“吳三桂那奸賊部下有個狗官,叫作盧一峰。他將老頭兒拿了去,鞭撻唾罵,還拿張膏藥封住我的嘴巴,幸得令兄派人救了我出來。韋香主答允我說,他定當叫人打斷這狗官的雙腿。我想吳三桂的狗兒子此次來京,部下帶的能人極多。盧一峰這廝前次吃過我的苦頭,學了乖,再也不敢單獨出來,我們要報仇,可不這麼輕易。那知明天我在西城種德堂藥材鋪,見到一個做跌打大夫的朋友,提及平西王狗窩裡派人抬了一個狗官,到處找跌打大夫。事情可也真怪,跌打大夫找了一個又一個,一共找了二三十人,卻又不讓醫治,隻跟他們說,這狗官名叫盧一峰,胡塗混蛋,平西王的狗兒子親身拿棍子打斷了他一雙狗腿,要他痛上七日七夜,不準醫治。”
韋小寶道:“好啊!隻不過我一見書籍子就頭痛。我少讀點書,你封我的官兒,也就小些兒好了。”
徐天川歡然道:“該當效力。韋香主派了一件好差使給我。部屬對不起沐王府的朋友,反蒙沐小公爺相救,心中既感且愧。得能伴隨兩位女人安然達到,也可稍稍補報於萬一。”
他想了一會,點頭道:“不可,我不能隨便出京。小桂子,你給我走一遭罷。”韋小寶頗感絕望,道:“我一小我去?”康熙道:“你一小我去,待得探查明白,父皇確是在五台山上,我在京裡又安插好了對於那老賤人的體例,咱二人再一同上山,以策萬全。”
沐劍屏笑道:“乖不了半天,又來貧嘴貧舌了。”方怡正色道:“你如真當我們是好朋友,我們……我們每天盼望你來。如果心存輕浮,不尊敬人,那……那也不消來了。”韋小寶碰了個釘子,微覺無趣,道:“好啦,你不愛談笑,今後我不說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