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紅英於六合會的事不便多問,問道:“將來你回宮以後,怎地和我相見?”韋小寶道:“我回到皇宮,在火場上堆一堆亂石,在石堆上插一根木條,木條上畫隻雀兒,你便曉得我返來了。當天早晨,我們便在火場上會晤。”陶紅英點頭道:“很好,就是這麼辦。好孩子,江湖上風波險惡,你可得統統謹慎。”韋小寶點頭道:“是,姑姑,你本身也得謹慎,太後這老婊子心腸暴虐,你千萬彆上她當。”
他正自對勁,隻盼陶紅英獎飾幾句,卻見她搖了點頭,道:“孩子,你定了下來以後,該得痛下苦功才成。眼下的工夫,在宮裡當寺人是太好,行走江湖倒是太差,還不及不會涓滴武功之人。”韋小寶滿臉通紅,應道:“是!”心道:“我武功固然不成,如何還不及不會武功之人?”
陶紅英道:“我太師父對我師父說,那鑲藍旗旗主有一天喝醉了,向他小福晉說,他將來身後,要將一部經籍傳給小福晉的兒子,不傳給大福晉的兒子。小福晉很不歡暢,說一部佛經有甚麼稀少?那旗主說,這是我們八旗的命根子,比甚麼都要緊,約略提及這部佛經的來源。太師父在窗外聽到了,才明白此中事理。厥後太師父練成了武功,我師父也已跟她白叟家學藝多年,太師父便脫手盜經,卻是以給人打得重傷,臨死之前,派我師父混進宮來做宮女,想體例盜經。鑲藍旗旗主府裡有武功妙手,隻道到宮裡盜經輕易到手。豈知師父進宮不久,發覺宮禁森嚴,要盜經籍更加千難萬難。她跟我挺說得來,又聽我提及大明公主的事,心胸舊主,便收了我做弟子。”
陶紅英道:“此人給我們殺了,活不轉啦。”這句話原是自行欣喜之言,但她說話的神情卻顯得內心非常驚懼。韋小寶心想:“你武功雖好,倒是怕鬼。隻殺了一小我,便如許心神不定,何況那假宮女是我殺的,不是你殺的。你去殺老婊子,卻又殺了個半吊子,殺得她死一半,活一半,畢竟還是活了轉來,當真差勁。”陶紅英道:“他已死了,天然不要緊了,是不是?”韋小寶道:“是啊,就算變了鬼,也不消怕他。”
陶紅英臉上肌肉俄然跳動幾下,目光中暴露了驚駭的神采,雙麵前望,呆呆入迷。
韋小寶道:“本來當時滿洲人,對我們漢人實在也很驚駭。”
陶紅英道:“金銀財物倒也不打緊,但如讓滿洲人間世代代占住我們漢人江山,那纔是最大的恨事。”
陶紅英又深思半晌,點頭道:“我跟他武功相差太遠,他也用不到唸咒。”韋小寶全然摸不著腦筋,勸道:“姑姑,不消想他了,此人早給我們殺了,活不轉啦。”
韋小寶問道:“辯論甚麼?”陶紅英道:“有的旗主想占了全部中國。有的旗主卻說,漢人如許多,倘若造起反來,一百個漢人打一個旗人,旗人那邊另有性命?不如大大的劫掠一番,退回關外,穩妥很多。最後還是攝政王拿了主張,他說,一麵劫掠,將金銀珠寶運到關外保藏,一麵在中國做天子,如漢人起來造反,情勢危急,旗人便退出山海關。”
韋小寶道:“是,是!這個大奧妙倘若失傳,那許很多多金銀財寶,未免太……太可惜了。”
陶紅英淺笑道:“是啊,我也信賴遠遠不及。我跟阿誰假扮宮女的男人比拚,若不是你在他背上加了一劍,我早就完了。你師父那會如許不頂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