板門開處，隻見當門站著一人。黑暗中行顛看不見他麵孔，喝道：“誰？”舉起金杵。那人道：“你們要去那邊？”

行癡大聲道：“倖幸虧你點破，不然當真壞了大事。師弟，我們快快出去。”行顛道：“是。”右手提起金杵，左手推開板門。

韋小寶道：“唐僧天然娶了豬八戒做老婆啦。”雙兒噗哧一聲，笑了出來，說道：“豬八戒是豬玀精，肥頭搭耳的，誰討他做老婆啊？”

雙兒趕緊搖手，道：“彆說衝犯菩薩的話。相公，你做觀音菩薩身邊的阿誰善財孺子紅孩兒，我就是……”說到這裡，臉上一紅，上麵的話嚥住不說了。韋小寶道：“不錯！我做善才孺子，你就是龍女。咱二人老是在一起，說甚麼也不分開。”雙兒臉頰更加紅了，低聲道：“我天然永久奉侍你，除非……除非你不要我了，把我趕走。”

聆聽四下無人，兩人悄悄爬進圍牆，逕到順治坐禪的僧房以外，見板門已然關上，但那門板白天給人踢壞了，一時未及補綴，隻這麼擱著擋風。

行顛呆了半晌，道：“師兄指導得是。”轉頭向韋小寶道：“師兄不肯出去，你們都聽到了。”韋小寶皺眉道：“倘若仇敵來捉你師兄，一刀刀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來，那便如何是好？”行顛道：“世人莫有不死，多活幾年，少活幾年，也冇甚麼彆離。”韋小寶道：“甚麼都冇彆離，那麼死人活人冇彆離，漢後代人冇彆離，和尚和烏龜豬玀也冇彆離？”行顛道：“眾生劃一，原是如此。”

兩人來到清冷寺外，韋小寶道：“天還冇黑，偷東西偷和尚，都得比及入夜了才調。”兩人躲在樹林當中，好輕易比及滿山皆暗，萬籟無聲。韋小寶低聲道：“寺裡隻方丈一人會武功，幸虧他日裡打鬥受了傷，必然在躺著歇息。你去將那胖大和尚行顛點倒了，我們便可將老天子和尚偷出來。隻是那行顛力量極大，那根黃金杵打人可短長得很，須當謹慎。”雙兒點頭稱是。

這幾句話倒是他假造出來的，可恰好觸到行癡心中的創傷。他勃然大怒，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，喝道：“這賤人，我……我早就該將她廢了，一時因循，致成大禍！”

在客房當中，韋小寶一手支頤，深思：“老皇爺是見到了，本來他一點也不老，倒是傷害得緊，青海喇嘛要捉他，神龍教又要捉他。那玉林老賊禿裝模作樣，冇點屁本領，澄光方丈一小我又有甚麼用？隻怕幾天以後，老皇爺便會給人捉了去。我又怎生向小玄子交代？”

行癡默不出聲。韋小寶又道：“老皇爺在此清修，本來很好，不過內裡有很多好人，想捉了老皇爺去，要對你倒黴。主子為了庇護老皇爺，想請你去另一個安穩地點，免得給好人捉到。”行癡仍然不答。韋小寶道：“那麼就請老皇爺和主子一同出去。”

隔了半晌，見他始終盤膝而坐，一動不動。這時韋小寶在黑暗中已有好一會，看得清楚些了，見行癡坐禪的姿式，便和白天所見的玉林一模一樣，也不知他是真的入定，還是對本身不加理睬，說道：“老皇爺的成分已經泄漏，清冷寺中冇人能夠庇護。仇敵去了一批，又來一批，老皇爺畢竟會給他們捉去。還是換一個平靜的處所修行罷。”行癡仍然不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