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訪了十多天而毫無影蹤的魏國公府,豈知就是對方的大本營地點,恰是“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”了。這幾個字筆跡斑剝,年代已久,為苔蘚所遮,定是徐大將軍先人將宅子出售了,數代以後,展轉易手,再也無人得知。袁承誌心中正喜,忽覺頭頸中癢癢的,本來是青青在嗬氣,想是她找到了魏國公府,樂極失色。袁承誌頭一縮,低聲喝道:“彆玩皮!”聽得西首掌聲漸向南移,說道:“走吧!”兩人從西首疾奔而出,回到客店。
下得床來,見桌上放了兩碗豆漿,另有一碟大餅油條。忽聽青青嘻嘻一笑,從門後鑽了出來,笑道:“老衲人,打完了坐嗎?”袁承誌笑道:“你倒起得早。”
過了一會,見無異狀,兩人悄悄前行,抓住一個男仆,問瞭然史氏兄弟留宿的地點。袁承誌把他點了啞穴,拋入樹叢,來到史氏兄弟臥房窗外,悄冇聲的捏斷窗格,躍了出來。史氏兄弟也甚了得,當即驚覺,正待喝問,雙雙已給點中穴道。
袁承誌和青青從焦家出來,青青問道:“你畫這柄劍是甚麼意義?”袁承誌道:“焦公禮說世上隻要你爹爹一到,才氣救彆性命。我畫的就是你爹爹用的金蛇劍。”
她追了一段路,起了疑懼之心,俄然留步不追,回身想回。剛回過身來,身邊一陣風掠過,腰裡的飄帶揚了起來,但覺手腕微麻,手指一鬆,長劍已讓袁承誌奪了疇昔。
焦女人臉上暴露光彩,忙走近兩步,道:“爹,那是誰?或許他冇死呢?”焦公禮道:“這位恩公姓夏,外號叫做金蛇郎君。”
焦公禮怒喝:“胡說!你要把我先氣死嗎?‘報仇’兩字,提也休提。”過了一會,又柔聲道:“武林中怨怨相報,何時方了?不如做個安份守己的老百姓,得終天年。你弟弟資質不好,學武決計學不到我一半工夫。就算是我吧,本日也給人如此逼迫,不得善終……唉,隻是冇見到你說好婆家,終是一樁苦衷未了……你跟大師說,我死以後,金龍幫的事,都聽副幫主高叔叔的叮嚀。”那少女道:“我這就派人到鳳陽去找高叔叔來。”
青青一時呆住了說不出話,越想越怒,就要扯信。袁承誌一把搶住,道:“扯不得!”青青頓時覺悟,道:“不錯,這是天大的證據。”
當時已是四更時分,青青點亮蠟燭。袁承誌取出函件,揀了兩通色彩黃舊的信來,抽出一看,公然是張寨主的伏辯與丘道台的謝函。
青青嗤的一笑,跟著他向西而行。未幾時來到大功坊閔子華的宅第。
焦公禮木然一瞥,見紙上畫著一柄長劍,不由得滿身大震,手一鬆,噹啷一聲,酒杯在地下跌得粉碎。焦女人嚇了一跳。焦公禮卻滿臉憂色,雙手微微顫栗,連問:“這是那邊來的?誰給你的?他……他來了麼?真的來了麼?”焦女人靠近看時,見紙上冇寫一字,隻畫著一柄長劍。劍身盤曲如蛇,劍尖是個蛇頭,蛇舌伸出,分紅兩叉。
焦公禮悄悄撫摩她頭髮,半晌不語,那少女隻抽抽泣噎的哭,那孩子睜大了眼睛,不知姊姊為甚麼悲傷。焦公禮問:“媽媽東西都清算好了嗎?”那少女點點頭。焦公禮道:“弟弟長大以後,你教他好好讀書種田,但是千萬彆測驗仕進,也不要再學武了。”那少女哭道:“弟弟要學武的,學好了將來給爹爹報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