澄觀聽他催得緊急,雖不明其意,還是回過身來,彈指解開那女郎被封的穴道。那女郎目睹韋小寶對澄觀說話之時鬼鬼祟祟,心想這小惡僧狡計多端,臨死之時,定是安排了毒計來整治我,不然乾麼反而放我?當即躍起,但穴道初解,血行未暢,雙腿麻軟,又即跌倒。澄觀呆呆的瞧著她,不住唸佛。那女郎驚懼更甚,叫道:“快快一掌打死了我,折磨人的不是豪傑豪傑。”澄觀道:“小師叔說現在不能放你,當然也不能害死你。”
他畢生善於少林寺中,自剃度以來,從未出過寺門一步。少林寺中有人發揮拳腳,天然每一招都有根有據,有人講到各派武功,天然皆是精美獨到之招,這些小孩子的胡打亂踢,大家都見很多了,恰好就是這位少林寺般若堂首坐、武學賅博的澄觀大師向來冇見過,也向來冇傳聞過。他再看得十餘招,不由得目瞪口呆,連“奇哉怪也”的感慨之辭也說不出口了,麵前各種招式紛至遝來:“這彷彿是武當長拳的‘倒騎龍’,但是收式不對。莫非是從崆峒派‘雲起龍驤’這一招中化出來?咦,這一腳踢得更加怪了,如許直踢出去,給人順手一拿,便抓住了足踝。但武學之道,大巧不能勝至拙,此中必然藏有極短長的後著竄改。啊,這一招她雙手抓來,要抓我頭髮,但是我明顯冇頭髮,那麼這是虛招了。技擊講究虛中有實,實中有虛,為甚麼要抓和尚頭髮,此中深意,不成不細加參詳……”
韋小寶笑道:“這小女人所使的招數,你都記得麼?”澄觀道:“倒也記得,隻是要以簡明易習的伎倆對於,卻大大不易。”韋小寶道:“隻須記著她的招數就是。至於如何對於,漸漸再想不遲。”澄觀道:“是,是,師叔指導得是。”韋小寶道:“等她拳腳工夫使完以後,再讓她使刀,記著了招數。”澄觀道:“對,兵刃上的招數,也要記的。隻不過有件事難堪,她的柳葉刀已釘在梁上了。隻怕她跳不到那麼高,拿不到。”
韋小寶見到她頸中刀痕猶新,留著一條紅痕,好生歉疚,跪下地來,咚咚咚咚,向著她重重的磕了四個響頭,說道:“是我對女人不起!”擺佈開弓,在本身臉頰連打了十幾下,雙頰頓時紅腫,說道:“女人彆難過,韋小寶這混帳東西真正該打!”站起家來,疇昔開了房門,說道:“喂,教員侄,我要解開這位女人的穴道,該用甚麼體例?”
那女郎一怔,問道:“甚麼死馬難追,活馬好追?”
那女郎見他抬頭望刀,左足一點,便從他左邊竄出。澄觀伸手勸止。那女郎右手五指往他眼中抓去。澄觀翻手拿她右肘,說道:“‘雲煙過眼’,這是江南蔣家的武功。”
那女郎搶過放在一旁的柳葉刀,拉開房門,疾往外竄去。澄觀伸手攔住,驚道:“女施主,你……殺……殺了我師叔……那……那……”那女郎左手柳葉刀交與右手,唰唰唰連劈三刀。澄觀袍袖拂出,那女郎雙腿痠麻,跌倒在地。
澄觀道:“是。師叔持戒精嚴,師侄佩服之至。不觸對方身材而解穴,是有體例的。袖角悄悄一拂,或以一指禪工夫臨空一指……啊喲,不對,小師叔未習內勁,這些體例都用不上,待師侄好好想想。”實在隻須他本身走進房來,袖角悄悄一拂,或以一指禪工夫臨空一指,都可立時解開那女郎的穴道,但師叔既然問起,自當設法答覆。但是身無內功之人,不消手指按摩而要解穴,那是多麼難堪?就算他想上一年半載,也一定想得出甚麼體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