澄觀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,讚道:“《金剛經》有雲:‘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壽者相’,晦明師叔竟已修到了這境地,他日自必得證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。”
葛爾丹點頭道:“此話甚是。這個……這個小和尚不是好人。”
晦聰方丈袍袖這一拂之力,輕柔渾和,絕無半分霸氣,於對方撞來的力道,瞬息間便估計得精確非常,剛好將他彈回原椅,力道稍重,葛爾丹必將坐裂木椅,向後摔跌;力道略輕,他未到椅子,便已坐倒,不免坐在地下。來人中武功高深的,目睹他這悄悄一拂當中,孕育了武學絕詣,有人忍不住便喝出采來。
楊溢之道:“全仗禪師將這兩招演給皇上看了,才辨明我們王爺為仇家誣告的委曲。”
晦聰也認了出來,說道:“本來這位便是那日來到敝寺傷人的女人,另有一名女人,確曾在敝寺療傷,不是跟著女人一起去了嗎?”
葛爾丹身後忽有一人嬌聲說道:“殿下,我師妹明顯是給這小和尚捉去的,快叫他們交出人來,不然我們決不能罷休,一把火將少林寺燒了。”這幾句話滿是女子聲音,但說話之人倒是個男人,神采焦黃,滿腮濃髯。
這九鏢陡發齊至,晦聰和澄觀待要救濟,已然不及,都大吃一驚,卻聽恰噹啷啷幾聲響,三枚金鏢落地。韋小寶身穿護身寶衣,金鏢傷他不得。
澄觀合什道:“令師妹女施主到了那邊,還請賜告。我師叔中了她所下的劇毒,隻她本人纔有解藥。女施主大慈大悲,請你從速去求求令師妹,賜賚解藥。固然晦明師叔聰明精深,勘破存亡,對這事漫不在乎,所謂存亡即涅槃,涅槃即存亡,不過……唉……”
晦聰道:“阿彌陀佛,罪惡,罪惡,大師何出此言?”
韋小寶笑道:“好說,好說。你們王爺也太客氣了。”心下卻想:“我恨不得扳倒了你們這個漢奸王爺,隻是皇上聖明,本身查知了本相,我這個順水情麵就想不做也不成得。總算當日結下了善緣,明天竟然是此人來給我得救。”
那女郎怒道:“你又安曉得?莫非你認得他嗎?”
那女郎手指澄觀,大聲道:“老衲人,你說,你說,有冇這回事?”
韋小寶一見,頓時大喜,本來此人便是在北京會過麵的楊溢之。他當日戍衛吳應熊前去北京,想來吳應熊已回雲南,他這一趟便跟著馬總兵來到河南,他一向低下了頭,站在旁人身後,是以冇認他出來。
那女郎指著韋小寶,罵道:“你這好人,那天……那天在倡寮裡跟那很多壞女人廝混,又見到我師妹生得仙顏,內心便轉歹主張,必然是我師妹不肯……不肯從你,你就將她殺了。你倡寮都去,另有甚麼好事做不出來?”
韋小寶笑道:“我的武功差勁之極,說來不值一笑。教過我武功的人倒是很多,這位楊大哥,就曾教過我一招‘橫掃千軍’,一招‘高山流水’。”說著站起家來,將這兩招順手比劃。他冇使半分內勁,旁人瞧不出高低,但招式確是“沐家拳”無疑。
世人見澄觀年逾八旬,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,剛纔聽他說話結結巴巴,辭不達意,普天下要找一個比他更不油嘴滑舌之人,隻怕非常難堪。這一來,對那女郎的話更加不信了,都覺本日冒然聽了她異想天開的一麵之辭,來到少林寺出醜,非常悔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