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尼大怒,右手一掌拍在石上,頓時石屑紛飛,厲聲道:“這女人好暴虐!”
韋小寶悄悄好笑,平生當中,竟然有人讚他誠懇,當真稀少之至,說道:“我對彆人也不如何誠懇,對師太卻句句說的是實話,也不知是甚麼原因,多數是我把你當作是我……我媽……”白衣尼道:“今後彆再說這話,刺耳得很。”
韋小寶心想老皇爺削髮之事自當坦白,說道:“小天子派我做他替人,到少林寺削髮,厥後又派我去清冷寺。少林派的武功我學得很少,實在就算再學幾十年,把甚麼韋陀掌、般若掌、拈花擒特長等等都學會了,在你白叟家麵前,那也毫無用處。”
白衣尼悄悄聽完,歎了口氣,自言自語:“倘若當真如此,農戶那些孀婦們可真要多謝你了。”韋小寶喜道:“你白叟家說的是農戶三少奶奶她們?她們早謝過我了,還送了個丫頭給我,叫作雙兒,這時候她必然急死啦,她……”白衣尼問道:“你又怎地識得農戶的人了?”韋小寶據實而言,最後道:“你白叟家倘若不信,能夠去叫雙兒來問。”白衣尼道:“你曉得三少奶和雙兒,那就是了。如何又去做了和尚?”
白衣尼冷峻的臉上暴露一絲笑容,問道:“你叫甚麼名字?在少林寺學藝幾年了?”
韋小寶心想:“我賞人銀子,不是二百兩,也有一百兩,怎稀少你這點兒錢?這師太心腸軟,我乾脆討討她的好。”不接銀子,俄然伏在地下,抱住她腿,放聲大哭。白衣尼皺眉道:“乾甚麼?起來,起來。”韋小寶道:“我……我不要銀子。”白衣尼道:“那你哭甚麼?”韋小寶道:“我沒爹沒孃,向來冇人疼我,師太,你……你就像我娘一樣。我自個兒常常想,有……有個好好疼我的媽媽就好了。”白衣尼臉上一紅,輕聲啐道:“胡說八道!我是削髮人……”韋小寶道:“是,是!”站起家來,淚痕滿臉,說哭便哭原是他的絕技之一。
韋小寶一陣打動,說道:“我這護體神功是假的。”解開外套,暴露背心,道:“這件背心纔是刀槍不入。”白衣尼伸手一扯,指上用勁,以她這一扯之力,連鋼絲也扯斷了,但是那背心竟紋絲不動。她微微一笑,道:“本來如此。我本來奇特,就算少林派內功當真了得,以你小小年紀,也決計練不到這火候。”解開了心中一個疑團,甚是歡暢,笑道:“你這孩子,說話倒也誠懇。”
韋小寶道:“我的事理可大著哪。我說,皇上,一小我老是要死的。陽間當然是你們滿洲人掌權,你可知陰世的閻羅王是漢人還是滿人?那些判官、小鬼、牛頭、馬麵、黑無常、白無常,是漢人還是滿人?他們個個是漢人。你在陽間淩辱漢人,皇上,人間並冇有真正萬歲之人,就算你活到一百歲,總有一天你要大大的糟糕。小天子說,小桂子,幸虧你提示。是以太後那些壞主張,小天子一句也不聽,反說要頒下銀兩,大修大明天子的墳,從洪武爺爺的修起,一向修到崇禎天子,對了,另有甚麼福王、魯王、唐王、桂王。我也記不清那很多天子。”
白衣尼和他自北邊下山,折而向東。到得一座市鎮,韋小寶便去采辦衣衫,打扮成個少年公子模樣。他假扮喇嘛,護著順治離清冷寺時,幾十萬兩銀票天然決不離身。一起之上叮嚀店家供應精彩素齋。奉侍得白衣尼非常殷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