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寧公主道:“啊喲,這還是小事嗎?天子哥哥查問起來,曉得是我拿的,非大大活力不成。”太後坐了下來,道:“一部佛經,又有甚麼大不了?我們去五台山進香,為的是求菩薩保佑,回宮以後,仍要誦經唸佛,菩薩這才歡樂哪。”公主道:“既然冇甚麼大不了,我就跟天子哥哥說去,說你差我拿了這部《四十二章經》,用來誦經唸佛,求菩薩保佑他國泰民安,天子哥哥萬歲萬歲千萬歲。”
白衣尼道:“我們就做暗號去。”躍出窗外,拉了韋小寶的手,出隆福門,過永壽宮、體元殿、保華殿,向北來到火場。韋小寶拾起一根炭條,在一塊木片上畫了隻雀兒,用亂石堆成一堆,將木條插入石堆。白衣尼忽道:“有人來啦!”
當下三人向北出西鐵門,折而向東,過順貞門,經北五所、茶庫,來到寧壽宮外。
建寧公主道:“這個我倒曉得。聽侍衛們說,小桂子是在五台山上。”
白衣尼身子微側,讓月光照在她半邊臉上,低聲道:“你邊幅也變了很多啦。”
白衣尼道:“很好,紅英這丫頭偶然令。你做甚麼暗號?”韋小寶道:“我跟姑姑約好的。我在火場上堆一個石堆,插一根木條,她便曉得了。”
陶紅英道:“是。”又道:“公主,你技藝如許了得,如能抓到韃子太後,逼她將那幾部經籍交了出來,便可破了韃子的龍脈。”
太後道:“你去說好了。天子如來問我,我說不曉得這回事。小孩子家胡言亂語,也作得準的?”建寧公主叫道:“啊喲,媽,你想賴麼?經籍明顯在這裡。”太後嗤的一笑,道:“那也輕易,我丟在爐子裡燒了便是。”公主笑道:“算了,算了,我總說不過你。吝嗇的媽,你不肯賞也罷了,卻來欺負女兒。”太後道:“你甚麼都有了,又要我賞甚麼?”
一聽得“公主”二字,韋小寶這一下駭怪自是非同小可,但隨即想起陶紅英先前說過的舊事:她是前朝宮中的宮女,一向奉侍長公主,李闖攻入北京後,崇禎提劍要殺長公主,砍斷了她手臂,陶紅英在混亂中暈了疇昔,醒轉來時,天子和公主都已不見。韋小寶向白衣尼望了一眼,心想:“她少了一條手臂,對宮中景象如許熟諳,又在坤寧宮中抽泣,我早該想到了。似她這等崇高模樣,怎能會是宮女?我到這時候才知,真是大大的蠢才。不過她比建寧公主,可又華貴斑斕很多了。”
隻見一個白衣尼姑隔著桌子坐在劈麵,一雙妙目凝睇著本身,麵貌清秀,神采木然,一時也看不出是人是鬼。太後顫聲道:“你……你是誰?為……為甚麼在這裡?”
韋小寶道:“這韃子公主的脾氣很怪,不但喜好打人,還喜好人家打她,武功卻稀鬆平常,連我也不如。”他向床上瞧了一眼,想起那日躲在公主被中,給太後抓住,若不是那枚五龍令掉了出來,現在早在陰世做小寺人、奉侍閻羅王的公主了。
白衣尼道:“本來這公主也生性好武。”
白衣尼不答,過了半晌,冷冷的道:“你是誰?為甚麼在這裡?”
陶紅英顫聲道:“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俄然擲下短劍,叫道:“公主,是你?我……我……”撲疇昔抱住白衣尼的腿,伏在地下,哭泣道:“公主,本日能再見到你,我……我便馬上死了,也……也歡樂得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