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尼心想：“你俄然有身生女，老天子若冇跟你同房，怎會不起狐疑？”隻是這類居室之私，她處女削髮，既不明就裡，也問不出口，深思：“此人既處心積慮的冒充皇後，一覺有身，總有體例諱飾，那也不必細查。”搖了點頭，說道：“你的話老是不儘不實。”

但見白衣尼仍穩坐椅上，右手食指東一點、西一戳，將太後淩厲的守勢一一化解。

韋小寶悄悄咋舌，心想這位師太無事不知，今後向她扯謊，可要更加留意。太後道：“我不知神龍教是甚麼。我這些微末工夫，是宮裡一個寺人教的。”白衣尼道：“寺人？宮裡的寺人，怎會跟神龍教有關？他叫甚麼名字？”太後道：“他叫海大富，早已死了。”韋小寶肚裡大笑，心道：“老婊子胡說八道之至。倘若她知我躲在這裡，可不敢撒這漫天大謊了。”

白衣尼“啊”的一聲，甚感驚奇，說道：“你邊幅公然大大分歧了。”沉吟半晌，道：“但是要冒充皇後，畢竟不是易事。莫非你貼身的宮女會認不出？連你丈夫也認不出？”太後道：“我丈夫？先帝隻寵嬖狐媚子董鄂妃一人，這些年來，他向來冇在皇後這裡住過一晚。真皇後他一眼都不瞧，假皇後他天然也不瞧。”這幾句話語氣甚是苦澀，又道：“彆說我假扮得甚像，就算全然不像，他……他……哼，他又怎會曉得？”

隻聽她又道：“師太明鑒，長輩有人庇護，平生當中，從冇跟人動過手，今晚趕上師太，那是第一次。長輩所學的武功，本來半點也冇用。”白衣尼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你的武功，也算挺不差的了。”

白衣尼點頭道：“不是，這是‘化骨綿掌’。武當派王謝樸重，怎能有這等惡毒工夫？”太後道：“師太說得是。那是我師父說的，我……我可不知。”她見白衣尼武功高深，見聞博識，心中越來越畏敬，言語中便也越加客氣。白衣尼道：“你用這路掌法傷過多少人？”太後道：“我……長輩發展深宮，習武隻為了強身，向來冇傷過一小我。”韋小寶心道：“不要臉，大吹法螺，不消本錢。”

白衣尼微微點頭，又問：“那麼奉侍皇後的寺人宮女，莫非也都認不出來？”太後道：“長輩一製住皇後，便讓她將坤寧宮的寺人宮女儘數換了新人。我極少出外，偶爾不得不出去，宮裡端方，寺人宮女們也不敢正麵瞧我，就算遠遠偷瞧一眼，又怎辯白得出真假？”

白衣尼哼了一聲，道：“你當我是三歲孩童，不明白你心機？此人關在這裡，不時候刻都有傷害，你不殺她，必有嚴峻圖謀。倘若她在櫃內叫喚起來，豈不立時敗露構造？”

太後道：“她不敢叫的，我對她說，這事如果敗露，我起首殺了老天子。厥後老天子死了，我就說要殺小天子。這韃後代人對兩個天子忠心耿耿，決不肯讓他們遭到傷害。”白衣尼道：“你到底逼問她甚麼話？她不肯說，你乾麼不以天子的性命相脅？”

此言一出，白衣尼當然一愕，躲在床後的韋小寶更大吃一驚。白衣尼緩緩坐入椅中，問道：“如何是假的？”太後道：“我父母為韃子所害，我恨死了韃子，我被逼入宮做宮女，奉侍皇後，厥後……厥後，我冒充了皇後。”

太後道：“長輩奉侍皇後多年，她的說話調子、舉止神態，給我學得維肖維妙。我這副麵孔，也是假的。”說著走到妝台之側，拿起一塊錦帕，在金盒中浸濕了，在臉上用力擦洗數下，又在雙頰上撕下兩塊人皮普通的物事來，頓時邊幅大變，本來胖胖的一張圓臉，俄然變成了肥胖的瓜子臉，眼眶上麵也凹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