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農夫道:“跟我來。”帶領三人走進屋內。廳堂上木桌板凳,牆上掛著蓑衣犁頭,清算乾淨,不似平常農家。那農夫直入掉隊,三人跟了出來,走過天井,來到一間臥房。那農夫撩起帳子,暴露牆來。伸手在牆上一推,一塊大石翻了出來,牆上現出一個洞來。那農夫道:“出來吧!”
楊鵬舉一楞,懂了他意義,慘淡苦笑,說道:“好,請借把刀給我。”姓朱的從桌下抽出一把利刃,悄悄倒擲疇昔。楊鵬舉伸手接住,走近幾步,左手平放桌上,颼的一刀,砍下兩根手指,笑道:“光棍一人作事一身當,這事跟張公子全冇乾係……”
楊鵬舉撲滅燭火,走到一隻木箱邊,掀起箱蓋道:“你看。”
小牧童疇昔關上了門,姓朱的從暗處提出一塊大石,放在門後。楊鵬舉一見之下,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,暗道:“此人好大力量,這塊石頭少說也有三百來斤,他竟然毫不吃力的提來提去。”姓應的見他麵色有異,說道:“山裡老虎多,偶然半夜裡撞進門來,是以要用石頭堵住流派。”
公差軍士奔出了七八裡地,不見張朝唐等蹤跡,掉轉馬頭,又來扣問。那農夫裝聾作啞,話也說不大清楚。一名軍士罵道:“他媽的,多問這傻瓜有屁用?走吧!”一行人又向另一條岔道追了下去。
那農夫昂首,向他們細心打量。這時前麵樹叢中傳來牛蹄踐土之聲,一個牧童騎在牛背上轉了出來。那牧童十歲高低年紀,頭頂用紅繩紮了個小辮子,神采烏黑,笑嘻嘻地,一雙大眼炯炯有神。那農夫對牧童道:“你把馬帶到山裡放草,入夜了再返來吧。”小牧童望了張朝唐三人一眼,應道:“好!”牽了三匹馬便走。
楊鵬舉把燭台交他拿著,搬開木箱,上麵又有一隻木箱,伸手便去扭箱上銅鎖。張朝唐道:“彆看旁人隱私,隻怕惹出禍來。”楊鵬舉道:“這裡氣味古怪。”張朝唐忙問:“甚麼氣味?”楊鵬舉道:“血腥氣。”張朝唐便不敢言語了。
星光熹微中看那人時,恰是那姓朱農夫。
一個臉孔清臞、五十來歲的農夫道:“小人姓應。”指著白天指引他們躲藏的人道:“這位姓朱。”一個身材極高的瘦子自稱姓倪,一個肥肥矮矮的則說姓羅。張朝唐道:“我還道各位是一家人,本來都不是同姓。”那姓應的道:“我們都是好朋友。”
楊鵬舉回過甚來,見剛纔逃脫的公差老王一馬搶先,領了十多名軍士,騎馬趕來。楊鵬舉叫道:“快上馬。”三人倉猝上馬。楊鵬舉讓二人先走,抽出掛在馬鞍旁的鋼刀,在後保護。眾軍士高叫:“捉強盜哪!”縱馬追來。
張朝唐向姓應的道:“各位決計不是平常人,卻不知何故隱居在此,能夠告知麼?”姓應的道:“我們是平常老百姓,種田打獵,讀書識字,那是最平常不過的。公子為何感覺奇特?莫非隻要官家後輩纔可讀書嗎?”張朝唐心想:“本來中土平常農夫,也有如此學養,果非蠻邦之人可比。”心下佩服,說了聲“打攪”,又回房去睡。
那人冷冷的道:“歸去!”回過身來,騎上馬搶先就走,也不睬會三人是否隨後跟來。楊鵬舉曉得抵擋當然無益,逃也逃不了,隻得乖乖的上馬,三人跟著他歸去。
一進門,廳上燭火敞亮,那小牧童和其他三人坐著相候,神采寂然,一語不發。